深秋的午后,天宇正在办公室核对跨境物流的报关单,玻璃门被推开时,一股淡淡的檀木香随着冷风涌了进来。他抬头的瞬间,手里的钢笔“嗒”地落在桌面上——门口站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深灰色定制西装,领口别着枚低调的玉石领针,身后跟着两位西装革履的随行人员,气势沉稳得让人不敢出声。
“小宇,好久不见。”老人的声音温和却带着穿透力,目光落在天宇身上时,眼角的皱纹里漾开暖意。天宇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周……周爷爷?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位老人是他爷爷的远房表弟,名叫周明诚,小时候只在家族聚会上见过几面。印象里,他总是穿着朴素的中山装,笑起来像普通的邻家爷爷,后来听父亲说,他去了国外做生意,几十年没再联系,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贸易公司?
“听说你开了家贸易公司,特意来看看。”周明诚走到办公桌前,目光扫过桌上的合作方案,指尖在米兰家居的标志上停了停,“和意大利人的合作,做得不错。”他身后的助理立刻递上份文件,“这是我旗下财团的部分产业清单,你可以看看。”
天宇翻开文件时,呼吸猛地一滞——清单上密密麻麻列着全球各地的实业公司,从欧洲的高端家具厂到东南亚的物流枢纽,甚至还有两家硅谷的科技公司,最后一页的资产总额后面跟着一长串零,看得人头晕目眩。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小时候父亲提过一句“你周爷爷在海外做大事”,原来所谓的“大事”,竟是执掌这样一个商业帝国。
“您……您是环球联合财团的掌舵人?”天宇的声音有些发颤。这家财团是全球贸易圈的传奇,据说暗中控股着十几个国家的核心产业,却极少出现在公众视野,连财经杂志都只敢用“神秘资本”来形容。
周明诚笑了笑,接过助理递来的茶:“那些虚名不重要。我更在意的是,你这几年做得不错。”他呷了口茶,目光落在墙上的世界地图上,“你爷爷当年总说,我们周家的人,既要守得住手艺,也要走得出国门。你做的跨境贸易,既连着国内的制造业,又通着国外的市场,倒是把他的心愿实现了一半。”
天宇这才明白,对方绝非“路过看看”这么简单。他定了定神,收起惊讶:“周爷爷谬赞了,我只是做了点分内事。”周明诚却摆了摆手,语气认真起来:“我关注你很久了。从你帮老邻居争取拆迁补偿,到成立设计工作室,再到现在做跨国贸易,每一步都稳扎稳打。”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份合作意向书,“我想注资你的公司,把‘科技贸易’的模式做起来。”
意向书上的数字让天宇心跳加速——五十亿人民币的注资,附带全球二十个港口的优先使用权,以及与五家世界五百强企业的合作通道。周明诚补充道:“我知道你在做区块链溯源系统,我的科技公司可以提供技术支持;你想打通东南亚市场,我在那边的物流网络随时能用。”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天宇捏着意向书的手指微微发白。他想起刚创业时,为了凑一百万启动资金,跑遍了十几家银行;想起和米兰家居谈判时,为了省下十万块运费,熬夜做了三套备选方案;想起林溪带着团队在仓库里核对样品,手指被木刺扎得全是小口子……现在,一扇通往全球市场的大门突然在眼前打开,似乎只要签个字,所有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您为什么要帮我?”天宇抬头直视着周明诚,“以您的实力,完全可以自己做这个项目。”周明诚放下茶杯,目光变得悠远:“你爷爷当年救过我的命。”他缓缓说起往事,“六十年代我在乡下插队,得了急病,是你爷爷背着我走了几十里山路找医生。他临终前说,‘我这手艺传不了几代,但希望孩子们能走得远些’。我这些年在海外打拼,心里总记着这句话。”
他拍了拍天宇的肩膀:“我不是在帮你,是在完成一个老人的心愿。当然,也是看好你的模式——传统贸易太笨重,科技赋能才是未来。你只需要专注于产品和市场,资金、渠道、技术,我来解决。”
傍晚天宇回到小区时,胡一菲正举着锅铲在楼下喊他:“跑哪儿去了?苏晚带了瓶82年的红酒,就等你开瓶呢!”他刚走进楼道,就被张伟拽住胳膊:“听说你公司来了位大人物?是不是要上市了?带我混个原始股啊!”
饭桌上,天宇把周明诚的提议说了出来,满桌人都安静下来。苏晚放下酒杯,认真地说:“这是好事,但你要想清楚——资本是把双刃剑,他们注资的同时,肯定会要求话语权。你愿意让别人插手公司的决策吗?”
胡一菲也点头:“就像当年吕子乔想拉投资开酒吧,对方非要安插个经理进来,最后不欢而散。你这公司是自己一点点做起来的,可别被资本牵着鼻子走。”美嘉抱着小小布,小声说:“我听我表哥说,那些大财团特别看重短期利益,要是你的项目短期内不赚钱,他们会不会撤资啊?”
天宇看着大家七嘴八舌地分析利弊,心里忽然踏实了许多。他原本觉得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经大家一提醒才意识到,机遇背后往往藏着挑战——环球联合财团的注资,意味着公司要从“小而美”的创业团队,变成需要对股东负责的规模化企业;意味着他要花更多精力在资本运作上,可能会偏离“做有温度的贸易”的初衷。
“我打算先做个评估。”天宇给大家倒上酒,“让林溪的团队测算一下引入资本后的扩张速度,再请周爷爷那边提供详细的合作条款,特别是决策权的划分。”他看向苏晚,“你对跨国合作熟,能不能帮我看看他们的法务文件?”
苏晚立刻点头:“没问题,我明天就让我的律师团队介入。对了,我父亲认识环球联合财团的欧洲区负责人,可以侧面打听一下他们的合作风格。”吕子乔拍着桌子:“需要跑腿的尽管说!我跟美嘉明天就去他们的中国总部踩点,看看办公环境怎么样!”
深夜的书房里,天宇把意向书摊在桌上,旁边放着公司成立以来的所有合同。从第一笔五万块的订单,到现在与米兰家居的千万级合作,每张纸都浸着团队的汗水。他想起林溪熬夜做的市场分析,想起周明轩修改的法务条款,想起仓库大爷每次发货前都要仔细检查包装……这些才是公司真正的根基。
手机突然亮起,是林溪发来的消息:“天总,东南亚项目的最新数据出来了,用户对‘本土化设计’的接受度比预期高12%,我整理好发您邮箱了。”后面跟着个加油的表情。天宇看着屏幕笑了笑,回复:“辛苦了,早点休息,明天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
他关掉台灯,走到阳台上。深秋的风带着凉意,小区的路灯像串温暖的星子。远处周明诚下榻的酒店亮着灯,那扇窗户背后是足以改变他事业轨迹的机遇,但天宇知道,真正支撑他走下去的,从来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而是身边这些愿意为他分析利弊、愿意陪他熬夜加班的人。
第二天一早,天宇带着详细的评估清单走进周明诚的酒店套房。“周爷爷,谢谢您的厚爱。”他把清单推过去,“我同意合作,但有三个条件:第一,公司的核心决策权必须保留;第二,所有项目必须符合环保标准,不能为了利润降低品质;第三,每年拿出5%的利润,支持国内的传统手工艺传承。”
周明诚看着清单,忽然笑了:“你这孩子,跟你爷爷一个倔脾气。”他拿起笔,在清单上签下名字,“这三个条件,我都答应。我要的不是一个只会赚钱的机器,是能走得远、走得稳的事业。”
走出酒店时,阳光正好。天宇给团队群发了条消息:“准备迎接新挑战,我们一起把路走宽。”手机很快被回复淹没,林溪发来个“冲”的表情,周明轩说“法务团队随时待命”,连仓库大爷都回了句“保证把好质量关”。
他抬头望向天空,秋高气爽,云淡风轻。隐藏的关系带来了天降的机遇,但他心里清楚,真正能抓住机遇的,从来不是靠谁的庇护,而是那些藏在日常里的积累——是每一份认真核对的文件,每一次为客户着想的方案,每一个愿意与你并肩前行的伙伴。这条路或许会更难走,但只要方向没错,再远也能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