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笼包的热气在餐桌上升腾，混着醋香漫过每个人的鼻尖。张伟咬了一大口包子，汤汁溅到下巴上也顾不上擦，含糊不清地冲天宇摆手：“快说说！你跟大力到底怎么论的亲戚？我到现在还晕着呢，一会儿舅舅一会儿侄女的，比解连环案还绕。”
天宇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他吃饭向来斯文，不像张伟那样狼吞虎咽。“其实不算近房，”他斟酌着开口，“大力的妈妈是我姑妈的女儿，也就是我表姐，按辈分，她确实得喊我一声舅舅。”
“那赵海棠呢？”胡一菲挑眉看向正给大力递醋瓶的海棠，“他一口一个表哥，又是怎么回事？”
赵海棠手一顿，醋瓶差点歪了，脸瞬间涨红：“我、我听大力喊舅舅，就跟着喊了……是不是喊错了？”
天宇笑了笑：“喊表哥也不算错。我爸这边有个堂弟，他家儿子比我小几岁，论起来是我表弟，而这表弟呢，是海棠爷爷的学生，按他们家的叫法，跟着喊表哥没毛病。”
“我的天！”陈美嘉手里的小笼包差点掉桌上，“这么绕？合着海棠喊表哥，是拐了个弯的亲戚？”
“差不多。”天宇点头，给大力夹了个蟹黄包，“不过说到底，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也就是喊着玩。”
“玩？”张伟拍着桌子，“这可不能玩！我得记下来，免得下次喊错辈分丢面子。”他真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天宇是大力的舅舅，是海棠拐了弯的表哥……不对，海棠喊天宇表哥，那大力该喊海棠什么？”
这个问题把众人问住了，桌上瞬间安静，只剩咀嚼声。
大力拿着筷子在盘子里画圈，突然眼睛一亮：“按我妈的辈分，海棠得喊我妈表姑，那他该喊我表姐？”
赵海棠刚塞了口包子，闻言差点噎着：“表、表姐？”
“不然呢？”胡一菲笑得直拍桌子，“你喊天宇表哥，天宇是大力舅舅，那大力就是你表姑的女儿，可不就是你表姐？赵海棠，快喊表姐听听！”
“别闹！”大力脸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哪有这么论的，太乱了！”
天宇看着他们笑闹，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其实我跟大力家早就断了联系。最后一次见她，是她十岁生日，我去送礼物，就是那个机器人模型。”他看向大力，“你当时非要拆开来研究齿轮构造，拆完装不回去，抱着我的腿哭了一下午。”
“舅舅！”大力羞得想钻桌子底，“能不能别提这个！”
“怎么不能提？”天宇眼里带着笑意，“后来你爸找我修机器人，我蹲在你家客厅拼了三小时，你就趴在旁边看，说长大也要学机械，要造会自己走路的机器人。”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谁能想到，大力对机械的痴迷，早在十岁就埋下了种子。
赵海棠看着大力，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柔：“原来你从小就这么厉害。”
“厉害什么呀，”大力挠挠头，“后来那机器人还是没修好，我妈说我是破坏大王。”
“破坏大王现在成了mIt高材生，”吕子乔冲她举了举豆浆杯，“这叫天赋异禀。”
张伟突然一拍脑门：“不对啊！天宇，你既然是大力舅舅，那咱们认识这么久，你居然藏着不说？太不够意思了！”
“说了有什么用？”天宇淡淡一笑，“难不成让她仗着是我外甥女，在公寓里搞特殊？再说，我来爱情公寓是为了清静，不是来认亲的。”
“那你现在怎么又认了？”陈美嘉追问。
“总不能一直装不认识吧。”天宇看向大力，“昨天她喊出‘舅舅’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有些缘分躲不掉。”
他顿了顿，语气轻了些：“而且，看着她现在这么优秀，比什么都强。”
这话里的欣慰，像小笼包的汤汁一样，浓得化不开。
胡一菲突然想起什么，眯起眼睛盯着天宇：“等等，你既然是大力舅舅，那之前大力跟我们说‘有个亲戚在上海搞技术’，说的就是你？”
天宇点头：“她问我能不能请教传感器算法，我没告诉她我是谁，就用邮件指导了几句。”
“藏得够深啊！”胡一菲捶了他一下，“难怪大力总说‘那位前辈’思路特别清晰，原来是亲舅舅！”
桌上的话题越聊越热闹，从亲属关系扯到大力小时候的糗事，又从糗事说到天宇当年的经历。众人这才知道，天宇大学学的是机械工程，难怪能指导大力搞机器人；也才知道，他来爱情公寓不是为了租房，是因为这里离他现在任职的研究所近，图个方便。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你是搞研究的？”张伟好奇。
“说这个干嘛？”天宇喝了口豆浆，“在爱情公寓，大家都是租客，分什么研究人员和律师。”
这话让众人心里一暖——是啊，在这里，没人在乎你是精英还是普通人，大家挤在一张桌上吃小笼包，聊的是家长里短，扯的是鸡毛蒜皮，这种平等又热络的氛围，才是爱情公寓最难得的地方。
快吃完时，赵海棠突然小声问：“那……我以后还能喊天宇表哥吗？总觉得喊舅舅的话，跟大力的辈分更乱了。”
天宇笑了：“随你。辈分这东西，本来就是图个乐，不用太较真。”
大力也点头：“就是，喊什么都行，别因为这个拘谨。”
张伟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天宇：“那你还有没有别的隐藏身份？比如是哪个大佬的亲戚？实不相瞒，我最近在研究家谱，说不定咱们也能攀上点关系……”
“没有。”天宇一口否决，把最后一个小笼包推给大力，“我就是个普通人，顶多是你邻居，外加大力的远房舅舅。”
“普通人才好呢。”大力咬了口包子，眼睛弯成了月牙，“普通人才有这么多有意思的故事啊。”
阳光透过餐馆的玻璃窗照进来，给每个人的发梢镀上金边。桌上的空盘子堆成了小山，醋瓶倒了一半，豆浆杯底还留着甜甜的渣。没人再纠结谁该喊谁什么，反正到了爱情公寓，所有复杂的辈分都简化成了两个字——朋友。
就像天宇说的，缘分躲不掉，亲戚也好，邻居也罢，能围在一张桌上抢最后一个小笼包，才是最实在的关系。
走出餐馆时，张伟还在念叨着要把亲属关系图贴在冰箱上，免得记错。大力和海棠走在后面，小声说着什么，偶尔传来大力的笑声。天宇跟在他们身后，看着这两个年轻人的背影，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原来隐藏了这么久的亲属关系，揭晓时也没那么复杂，反而像加了醋的小笼包，酸溜溜的，却越嚼越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