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心病狂!”安若欢接到密报,拍案而起,又因激动引发一阵咳嗽。白芷连忙为他抚背顺气。缓过气后,安若欢面色沉郁如铁:“‘千人血祭’……这‘地炎子’果然已完全坠入魔道!‘七星倒旋’……需立刻请钦天监推算,今年七、八月间,是否有所谓‘七星倒旋’或异常星象!还有那缺指信使,立刻着人密查!”
他心中寒意陡生。“地炎子”图谋的,绝非简单的地火能量,而是某种需要血腥献祭才能激发的、更可怕的东西。时间,可能比预想的更为紧迫。
七月初,各方信息汇聚。钦天监回禀:据古星图推演,今年七月十五至八月十五之间,确有一段时期,北斗七星与常位相比,视觉上略有“偏转”,民间或有“七星斜指”的说法,但“倒旋”之言,纯属无稽之谈,除非在特定阵法或幻境扭曲下观测。然此星象变化,确有可能对一些依赖星力定位的古老阵法产生影响。
岭南水师根据令牌图案,在潮州一处私港,查获了一艘试图出海的商船,船主右手缺失小指!在其船舱暗格中,搜出了与李公子描述特征吻合的几味特殊药材、少量青金,以及一封以密语写就、尚未寄出的信。破译需要时间,但抓到此人,意义重大。
陆其琛回报,东行足迹消失在红石山边缘,未再向东,似乎进入了山区。但在红石山一处岩壁上,发现了新刻的、与羊皮图上符号同源的标记,指向东方,旁边刻了一个简略的火焰图案,火焰中心却点了一个圆点,似是“火中有眼”之意。
“七星偏转之期将至,缺指信使落网,旱海势力止步赤山却留标记……”安若欢综合所有情报,脑中脉络逐渐清晰。“‘地炎子’的血祭计划,很可能就在七月十五至八月十五之间!缺指信使被捕,其与外界的联络可能中断,但‘地炎子’未必知晓。旱海势力似乎在观望,或受限于地理,无法直接介入东海。”
他对白芷道:“夫人,我们的‘逆解’之法,必须加速完善,并尽快选定执行死士,进行针对性训练。目标,就是在‘七星偏转’期间,潜入‘沸海蛟穴’,阻止血祭,破坏‘地火炼真’核心!”
白芷重重点头:“药媒配比已近完成,冰炎石的应用也有了眉目。只是……潜入‘沸海蛟穴’,九死一生。人选……”
“此事,我亲自向监国与陛下请命。”安若欢语气坚定,“需从北境、岭南、东海三处军中,遴选死士。不要多,只要最精干的十人。由我统一筹划,陆其琛推荐北境人选,水师提督推荐沿海人选,集中秘密训练。此事绝密,除陛下、监国、你我及直接执行者外,不可再泄于第六人。”
七月初七,乞巧。安若欢的密奏与李泓的请示同时呈于李余然案头。皇帝于清凉殿仔细阅毕,沉默良久,对侍奉在侧的李泓道:“安先生所请,乃行险之策,然亦是斩草除根、杜绝后患之必须。朕准奏。人选务必精中选精,宁缺毋滥。训练所需一切物事,由内帑秘密支应,不走兵部、工部账面。安先生病体,不宜亲赴险地,然其运筹帷幄、制定方略,不可或缺。你可传朕口谕,让他务必保重,朕还等着他日后入京,与朕手谈。”
“儿臣遵旨!”李泓心中大定,有了父皇全力支持,许多事便好办得多。
夏夜虫鸣。安若欢已知皇帝旨意,正与白芷对着“沸海”草图与李公子所述,反复推演“蛟穴”可能的结构与守卫。白芷根据青金新样品的测试结果,调整了数种药媒的配比,并开始制备以冰炎石粉末为核心引子的“镇元散”。
“此去凶险万分,”白芷将一瓶初成的“镇元散”郑重放入特制玉盒,眼中忧色深重,“夫君虽不亲往,然心神所系,恐更耗心力。”
安若欢握住她的手,温言道:“夫人研制破敌利器,亦是亲冒风险。你我夫妻,同心同德,共赴国难,何分彼此?但愿此策能成,荡平妖氛,换得海晏河清,也不负你我此生所学。”
七月流火,遴选与密训在绝对保密中展开。陆其琛从北境边军“夜不收”与亲卫中挑选了三名悍卒:擅攀岩越壑的“石猴”侯七、精通火药机关且嗅觉敏锐的“狗鼻”老秦、以及沉默寡言却有一手绝妙飞刀与解毒本事的“哑郎中”阿九。岭南水师提督则荐了四名“水鬼”:头领是曾在“火蛇岛”奇兵中生还的何泥鳅,虽未完全康复,但熟悉敌情水性,坚请再战;另有擅操小舟潜行的“浪里梭”陈五、能闭气一炷香的“海龟”孙茂、以及通晓琉球一带土语与海况的“琉球通”蔡顺。东海驻防军贡献两人:一是出身沿海渔村、熟知“沸海”外围水文且胆大心细的“礁石”王猛,另一是原为山中猎户、眼神极佳、善设陷阱与追踪的“鹰眼”赵十三。最后一人,由李泓亲自从皇城司内卫中挑选,名唤“影七”,精于易容、刺杀、开锁与各类江湖伎俩,更难得的是忠心不二,曾为李泓挡过暗箭。
十人在东海一处与世隔绝的隐秘军港汇合,对外宣称是执行特殊海训。安若欢虽不能亲至,但通过加密信函与特制海图,将“沸海蛟穴”草图、李公子所述信息、白芷研制的各类药媒使用方法与禁忌、以及他本人推演的数套潜入、破坏、撤离方案,事无巨细,一一交代。主训官由何泥鳅与影七共同担任,一文一武,一海一陆。
训练极为严苛。白日,众人学习辨识“沸海”特殊海流、雾气规律、水温异常区,操练在高温湿热环境下长时间潜泳、攀爬滑腻礁石、使用特制无声水弩与爆破器具。夜间,则学习辨识“沙蛇”可能使用的符箓、机关、毒物,演练安若欢设计的“三点一线”逆解流程,熟记各类药媒的施放时机、手法与协同配合。白芷甚至根据青金新样品与“腐骨水”特性,赶制出几种简易的防护油膏与解毒丸,一并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