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昏暗的王府大院后,鲜少有人活动。
后院那间小木屋当中,庆王吴灏洋带领一帮心腹手下,还在商讨着近日来的朝堂事宜。
李沉海获封镇抚使的事他们已经知晓,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仔细想想,倒也能解释的通。
通过这件事也能看出,陛下针对京南路的格局可谓是了如指掌。
册封李沉海为镇抚使既是防守,也是赤裸裸的敲打。
单单一个李家或许并不能对庆王府产生什么影响,但同样,现在的他们也奈何不了李家。
不仅仅是因为李沉海手里掌控着大量的财富资源与宗门势力,同样也与京溪路的李仁心,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庆王虽贵为皇室宗亲,但要想动现在的李家,恐怕还是要考量考量后续带来的影响。
毕竟,李仁心的武侯头衔,已经算是贵族行列当中最为顶尖的存在。
哪怕你是王爷,没有压倒性的把握与理由,贸然动手也会引起朝堂上下一片哗然。
正是因为这一点,皇帝才会册封李沉海为镇抚使。
他倒不指望李家能够做出什么成绩,只要李沉海还在,李家还在京南路,那就够了。
李沉海的位置就跟个癞蛤蟆差不多,不咬人,纯粹就是放在眼前膈应你!
此举虽然不能瓦解庆王府麾下的势力,但却可以震慑他们很长一段时间。
这对于现在的吴禛而言已经够了,只要能够稳住当前的局势,等到他顺利突破化神期的那一天,谁来他都不怕!
然而,他的这般举动,却令庆王倍感压力,甚至已经开始研究,要不要提前行动。
毕竟,他可不清楚皇帝的真实想法,生怕继续拖延下去,影响军心。
导致好不容易聚起来的队伍,没等开战,已经军心涣散不战而崩!
所以,他现在挺为难,也很焦灼,挣扎的内心始终无法做出最终决定。
“王爷,我觉得李兄是个念旧情的人,哪怕顶着镇抚使的名号,他也不会对王府动手。”
山鬼端着一杯参茶来到桌前,就当前的问题,开口劝说道。
“而且你也知道,他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推脱咱们的邀请,就是不想涉身险地。”
“现在李家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已经不需要再提着脑袋搏命,他想自保,也在情理之中!”
“哼!”坐在茶桌前的玄机大师对于他的说辞,报以冷笑姿态。
他带着轻蔑的眼神,挥动手中拂尘,幽幽叹息道。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世上最难懂得就是人心……”
“当年一穷二白,为了荣华富贵可以以命相搏,现如今直达天听,皇权所能带来的利益,可比当年的诱惑大多了。”
“谁能保证他这个镇抚使,到底姓的哪个吴!”
他这话既有羡慕挑拨的嫌疑,也是借机贬低李沉海的为人,从侧面证明自己的忠贞。
对于这种全凭臆想的猜测,吴灏洋并不怎么在意,全场这么多人,他可以拍着胸脯说,自己绝对算是最了解李沉海的人,没有之一。
但也正是因为太了解对方,他才始终无法做出决定。
李沉海这个人,很特别!
谈不上好坏,与常见的王公贵族,高阶修士有着明显不同。
他这人有点随心所欲,但却目的性极强,这话可能听着有点矛盾,但事实确实如此!
这么些年,李沉海做的每一件事,仔细扒开看看,都是有迹可循的!
他可以算是好人,对待普通人,穷苦百姓拥有菩萨心肠,每年都会开设粥棚,救济穷苦人家。
哪怕已经达到元婴期修为,他还是没有与凡俗世界彻底脱离。
可一到了修仙界,他就变得极为阴戾狠辣,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这一点,李仁心的行事风格跟他简直如出一辙,爷俩一直信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
因此,一旦轮到李家人出手,基本不会留下活口,哪怕只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也会被灭杀的干干净净。
这也是吴灏洋的担忧之处,他怕,他不敢逼得太紧,就怕哪天把李沉海惹毛了,爆发大规模争斗。
他很清楚,倘若真到了撕破脸那一天,李沉海不会留手!
“王爷,要不明天我找个时间,过去跟李兄谈谈?”
山鬼无视玄机大师的吐槽,凑到桌前小声提议道。
“正好李家三代长孙刚刚降生,就当是去送贺礼,顺便探探口风。”
“可以,但……”话到嘴边,吴灏洋停顿片刻,抬头在屋里扫量一眼,像是在找什么人。
他看了一圈,转而看向山鬼,叮嘱道:“让莫文去,她跟李家的关系还凑合,最起码不会当众撂脸子!”
“行,我等会去跟她说。”山鬼点点头,心里却是犯了难。
这几年,府里商讨什么事,莫文已经不再参与,尤其是关于李家的事情,她更是碰都不碰。
今天这事,想要请她出马,指不定要费多少口舌呢。
“还有……”吴灏洋刚抬头,话说一半,忽然感觉屋内的空间出现一缕轻微波动。
接着,时空好似出现了停滞,围坐在桌前的众人,全都保持静止状态,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样,彻底被封禁。
目睹这一切的吴灏洋心底猛然间一沉,桌下的手心闪过一缕灵光,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嗡——!!
就当他打起精神,警惕观望四周之际,面前空间闪过一道白光,一名灰袍青年跨越空间屏障,步入房间。
随着他的出现,吴灏洋眼神出现剧烈变化,盯着对方看了又看,这才硬压下内心的惊骇,强装淡定起身拱手。
“呵呵呵,本王刚才还在纳闷,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可以悄无声息地控制这么多人,原来是国师大驾光临!”
“本王未能远迎,还望国师大人见谅!”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从李家走了没多久的陆清远。
此刻,他带着淡淡笑容,轻轻俯身行礼,语气极为轻快地说道。
“王爷说笑了,贫道不过是名乡野散修,岂敢劳王爷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