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线作战!这是任何统帅都极力避免的噩梦,此刻却真切地摆在了阿尔达希尔的面前。
东方的巨龙,在他全力与西方狮鹫搏斗时,悄然伸出利爪,攫取了他柔软而广袤的腹地。
盛怒与焦虑之后,阿尔达希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深知,此刻与宋军全面开战,无异于自取灭亡。
唯一的办法,是尝试外交途径,哪怕只是拖延时间。
他迅速选派了一位能言善辩、熟悉东方事务的重臣作为使者,携带他的亲笔国书,在一队精锐骑兵的护卫下,火速赶往已被宋军占领的木鹿城,求见宋军统帅。
使者抵达木鹿时,吕布与黄忠正在整饬城防,清点府库。
听闻萨珊使者至,吕布冷哼一声,根本不想见,欲直接驱逐。
还是黄忠较为持重,劝道: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且听其言,观其行,再定行止不迟。”
同时,他们也将消息快马报予后方的吕绮玲。
使者被引至临时帅府,面对杀气腾腾的吕布和沉稳如山的黄忠,强自镇定,展开了阿尔达希尔的国书,朗声道:
“伟大的萨珊波斯万王之王阿尔达希尔陛下,致东方宋军统帅:
尔等无故兴兵,犯我波斯疆土,占我木鹿等城,此乃背信弃义之强盗行径!
陛下责令尔等,即刻退出所有占领之波斯故地,否则,天兵一至,玉石俱焚!”
吕布闻言,豹眼圆睁,当场就要发作。
黄忠却抬手制止,淡然回应道:
“贵使此言差矣。
此地原为安息疆域,何来‘波斯故地’之说?
阿尔达希尔总督起兵反抗安息皇室,自称波斯,与我大宋何干?
我大军至此,乃为清剿安息残部,恢复丝路秩序,护佑往来商旅,此乃仁义之举,何来‘强盗’之名?
倒是阁下之主,篡位自立,名不正言不顺,又有何资格在此谈论领土归属?”
黄忠的话,绵里藏针,既否认了萨珊对呼罗珊的主权,又暗指阿尔达希尔得位不正,将其置于道义的下风。
使者被驳得面红耳赤,却又无力反驳,只能反复强调呼罗珊是波斯的一部分。
最终,这场交涉不欢而散。
使者带着宋军强硬的回复——“领土之事,非尔所能置喙。我大军驻此,只为护商靖边。若欲动兵戈,我大宋天兵,随时奉陪!”
——灰溜溜地返回萨珊王庭复命。
外交途径受挫,并不意味着边境就此平静。
在宋军继续向西、向北蚕食,建立据点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与萨珊边境残留的、或者从西线零星调回的小股部队发生了摩擦。
一次,张辽的北路军一部,在阿姆河中游的一处绿洲,与一支试图重新建立防线的萨珊边境骑兵部队遭遇。
这支萨珊骑兵约千人,是阿尔达希尔麾下常见的轻骑兵,擅长骑射,机动灵活。
他们试图利用熟悉的地形,对宋军进行骚扰。
然而,他们很快便发现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
宋军并未像他们预想的那样被动挨打。随军的强弩手在盾牌兵的保护下,列阵齐射!
弩箭的射程和威力远超萨珊骑兵的弓箭,瞬间便将试图靠近的萨珊骑兵射得人仰马翻。
紧接着,宋军的重骑兵(装备了部分马铠)在轻骑兵的掩护下,发起了短促而凶猛的突击!
萨珊轻骑兵试图发挥机动性迂回,却发现自己陷入了宋军步兵方阵和骑兵的协同绞杀之中。
宋军严整的阵型、精良的盔甲、锋利的兵刃,以及那种令行禁止、如臂使指的战术配合,让习惯了各自为战、依赖个人勇武的萨珊骑兵无所适从。
战斗呈现一边倒的态势。
不过半个时辰,这支千人的萨珊骑兵便被彻底击溃,伤亡过半,余者狼狈逃窜。宋军甚至俘虏了其带队的一名贵族军官。
类似的冲突在边境地区发生了数起,结果大同小异。
宋军无论是在远程打击、近身格斗、装备防护还是战术协同上,都展现出了对萨珊边境部队压倒性的优势。
这些零星战斗的详细战报,被迅速整理,送到了阿尔达希尔的案头。
看着报告中描述的宋军那种“钢铁般的纪律”和“毁灭性的弩箭”,这位雄心勃勃的“万王之王”,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现实是残酷的。外交抗议无效,边境冲突惨败,西线战事又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阿尔达希尔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他召集心腹重臣,进行了连续数日的激烈辩论。
主战派认为,东方领土不容有失,应立刻从西线抽调精锐,哪怕暂时放弃部分攻势,也要将宋军赶出去,否则国威扫地,后患无穷。
主和派(或者说现实派)则痛陈利害,认为西线的安息-罗马联军才是心腹大患,若此时分兵东顾,西线必溃,届时别说呼罗珊,连泰西封乃至整个美索不达米亚都可能不保。
不如暂时隐忍,默认宋军对呼罗珊的占领,集中全力先解决西线,待统一波斯、稳固政权之后,再徐图东方。
阿尔达希尔内心充满了屈辱和不甘。
呼罗珊,那是波斯的东方门户,是通往富饶东方的商路要冲,更是他宣称继承古波斯帝国法统的重要组成部分!
如今,却要眼睁睁看着它被来自东方的敌人占据而无力收回?
然而,他是枭雄,懂得权衡利弊,懂得隐忍。
在反复权衡,并仔细研究了宋军战斗力的报告后,他痛苦地意识到,主和派的建议是目前唯一可行的选择。
“耻辱!这是朕的耻辱!也是萨珊波斯的耻辱!”
阿尔达希尔在密室中低吼,拳头紧握,指甲几乎掐入掌心。
“但……我们必须忍耐!”
他最终做出了艰难而理智的决断:
默认宋军对安息东部(呼罗珊地区)的事实占领,不再向东线派遣主力部队,仅保留少量象征性的边境巡逻队,避免与宋军发生大规模冲突。
同时,加快西线攻势,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彻底消灭安息皇室残余!
战略重心,彻底西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