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乃午后未时。
散的太快了。
卫时觉从高台而下,大步而走,官员躬身相送。
等他入城,突然去往文府。
轰的一声,到处是嚷嚷的声音。
今日辩论,不符合百姓的期待,更不符合卫时觉的期待。
双方错付了。
文震孟像伺候长辈一样,从城外小步快跑回府。
看卫时觉在正堂主位,一人端坐,立刻上前小心翼翼道,“一辞,怎么了?”
卫时觉捏捏眉心,“策略不对!差点上当!”
“啊?!”文震孟惊呼一声,也不知该说啥。
“岳父大人,麻烦去街口,把所有人一起叫过来,包括徐光启。”
“哦哦哦,好!”文震孟马上去拦人。
韩石不一会跑步进来见礼,“少爷!”
“秃驴有什么消息?”
“什么都没有,晚上戌时接头。”
“让织造府锦衣卫把囚犯清理一下,明日审案。”
“这…咱们没准备好。”
“辩论根本无法按照圣旨所言分科进行,士族利用我对百姓的善意,利用我塑造声望的机会,拖时间就上当了。”
韩石没听懂,卫时觉一指街口,“我们的博弈对象不止魏国公,把江南看作一场战斗,徐弘基只是总兵,江南有自己的朝堂,懂了吗?”
韩石怔怔点头,“那士族已经集合了,苏州这些大儒反而遮蔽了咱们的判断。”
“没错,就这么回事,让部曲把信王带到文府。”
韩石去传令,文仪进门,看卫时觉面色凝重,立刻坐在身边,“过程与觉哥想象的不符?”
卫时觉摇摇头,“是辩论反应与我想象的不符。”
文仪马上懂了,“是啊,士绅豪商心里清楚的很,不需要听辩论。觉哥为百姓展开辩论,百姓却不关心过程,对士农工商等十几科辩论更没兴趣,还好咱有准备。”
韩爌带着官员和大儒陆续回来,卫时觉在主位闭目而坐,来的人无声行礼,到一旁落座。
文震孟最后带徐光启进来,轻咳一声,“一辞,人来了。”
卫时觉立刻起身,“闻真先生,诸位,不管你们内心想什么,卫某要改革,要获取十三府民心,顺者昌,逆者亡,除此之外,一切都是旁物。
卫某不在乎辩论时间长短,也不在乎输赢,辩论不过是告诉百姓一个外部环境,但今日百姓的反应,让卫某突然明白,面对一群文盲,完全不能按照常规想法进行。
百姓完全感受不到我的善意,更感觉不到危险,闻真先生的质问直入骨髓,百姓却没什么反应,夫人讲了个故事,百姓反应强烈。
我要的是民心,对方也在抽取民心,诸位十分清楚对方是谁,天黑之前,粮价肯定再次上涨。对方把朝堂的那一套,换了个地方,在江南开始官场博弈了。
卫某心存善意而来,为开民智辩论,为革新富民而来,对方却在逼我杀人,逼我自乱阵脚,逼大军进入苏杭,以此来让卫某知难而退。
他们想多了,卫某不擅长官场博弈,不惧任何形式战斗,明日开始审案,审讯刺杀案、西士破坏文明案、吕宋屠杀案,审案之后,立刻决定辩论优劣。
邹元标、高攀龙、钱龙锡、王在晋、以及巡抚圈禁在文府,所有藩王禁足,教士、西士,圈禁到织造府,未经同意,擅自接触他人,格杀勿论。”
哗啦~
一群人起身,个个欲言又止。
面对卫时觉冷冽的眼神,齐齐闭嘴。
卫时觉迈步到徐光启面前,“徐子先,你是什么人。”
徐光启躬身,“回少保,徐某一直是明人明臣。”
“谁在刺杀我?”
“回少保,据徐某所知,龙华民在立威、参与者众多,杨廷筠其实是个信息判断执行人。”
“这就是你知道的一切?”
“是,徐某毕竟致仕,不接触生意,不接触各方势力,独自无法立足朝堂。”
“现在知道西士的未来在哪里吗?”
“成大事者,无外乎先贬后褒。徐某一开始就知道,实学必须参与改革才有活路,卫少保需要真正的实学之材,无论现在如何,徐某的未来与少保完全一致。”
卫时觉点点头返回座位,“带徐光启去织造衙门,他现在是戴罪之身,立刻逮捕王昌言。”
若是中层官员和一般儒士豪商,一定对卫时觉的命令糊涂。
在座的都是大浪淘沙精英,身傍各势力的博弈者,此刻内心只有惊惧。
卫时觉不愧是战场大将,嗅觉太敏锐了,仅仅从百姓的反应,就能感觉到某些人已经入局了,根本不需要时间、不需要前戏、不需要试探。
将军下手更快,更果断,丝毫没担心某些人捣乱。
徐光启被带走,卫时觉立刻道,“岳父大人,仪妹的姥爷申用懋在哪里?”
文震孟一愣,“在…在家啊,昨日还在这里。”
卫时觉深吸一口气,“仪妹,去换身衣服,咱们去拜见长辈,苏州的文豪现在无法展示力量,豪商是执行人,士族才是议事人”
文仪去换衣服,邹元标突然起身,“一辞,老夫已致仕,现在以长者身份,陪你去转转。”
“哈哈!”卫时觉大笑一声,“可以,高师傅也去吧。诸位,一句话概括,江南是武夫与士大夫的对垒,这片天地需要再次感受将军的凌厉。
卫某若抽刀杀人,不会惧于数字,更不会惧于身份,别人杀鸡儆猴,卫某杀虎降鬼,希望看到鲜血之后,诸位能好自为之。”
这说的很清楚了,各玩各的,但钦差反客为主,掌握强势。
文仪去换衣服,信王被带来了。
朱由检进门,众人立刻起身拜见。
卫时觉招招手,“殿下是卫某的好赌友,一会咱们去赚点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