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上幼儿园后,温蓓蓓重心开始转移,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茶咖店研发新产品。
这对茶咖店的客人来说,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虽然之前每个星期都有新品,可现在每天都能品尝到新品,别提有多幸福了。
“开门了,开门了。”
十一点,茶咖店准时开门,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的客人们,带着对今天新品的期待,看见门开,心情有些小激动。
“哇哇哇~”
客人点完餐后,等金娜他们上餐后,再一次被今天饮品和甜点的摆盘和造型吸引住。
“这简直是艺术品。”
“我有点舍不得动嘴。”
“我也是,怕破坏它们的美好。”
客人们看着眼前的,拿起手机不停拍照。
他们要将这美丽的一幕拍下来,分享到朋友圈,群里,让更多的人看到美好的事物。
那位每天都来的老先生今天照例坐在靠窗的老位置,只是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翻开报纸。
他戴着老花镜,低头仔细端详着面前那杯“暮云”。
渐变色的茶咖上层浮着一朵可食用的菊花冻雕成的小云,云里嵌着弯月。
“温丫头。”
他忽然抬头叫住正在吧台后记录客人口感的温蓓蓓。
温蓓蓓擦擦手走过来,弯下腰轻声问:“王爷爷,是太甜了吗?”
“这朵云……让我想起我老伴年轻时候的头花。”
老人摇摇头,用银勺小心地舀起那朵云,端详了好一会儿才送入口中。
周围的客人都下意识放轻了动作,看着他闭上眼睛,喉结微微滚动。
再睁眼时,老人眼里有细碎的光:“她走的那年,也是这样的秋天。”
店里很安静。
金娜正要上的餐点停在半空,其他客人也停下交谈。
温蓓蓓轻轻坐在老人对面,递过一张手绘的餐巾纸,上面画着小小的云朵。
“这杯叫‘暮云’,是因为秋天傍晚的云最温柔。”她声音很轻。
“它记得所有它见过的好时光。”
老人接过纸巾,看了很久,叠好放进胸前的口袋。
他慢慢喝完剩下的茶咖,起身时拍了拍温蓓蓓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但那脚步似乎比来时轻了一些。
下午三点,阳光斜照进店时,熟客们发现菜单牌旁多了一块小小的木牌子,上面是温蓓蓓清秀的字迹:
今日隐藏款:暮云
(如果您想聊聊某个黄昏,或某个记得云朵的日子。)
靠墙的座位,一个年轻女孩点了暮云。
她没有和温蓓蓓聊天,只是安静地喝完,在便签纸上写下一行字贴在了留言墙上:
“爸爸,今天的云和你肺癌确诊那天窗外的云,一模一样,但这次,我不怕了。”
温蓓蓓收拾杯子时看到了,她只是微微一笑。
研发新品不再只是味觉的挑战,她更想让它成为某种柔软的容器,盛放着记忆,宽慰与未说出口的思念。
客人们陆续离开时都会看看那块木牌。
明天的新品会是什么呢?
他们不知道。
但他们知道推开门时,总会有什么温柔的东西在等待。
在杯子里,在盘子上,在这个总记得给暮云留一扇窗的空间里。
傍晚幼儿园放学时,舟舟牵着老师的手走出门口,鼻尖还粘着一点水彩颜料。
他扑进温蓓蓓的怀里,兴奋地展示今天画的“妈妈和蛋糕”。
温蓓蓓抱着儿子,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忽然觉得这一天的茶咖香里,又多了一种新的温度。
“画得真棒,等爸爸下班回来,将它裱框起来,挂到你的书房里。”
“好。”
晚上,温蓓蓓在研发日志上写:
【第47个新品:暮云。基底:桂花乌龙冷萃。云朵:菊花冻+可尔必思月牙。注意:云要雕得不对称才像真的。口感层次需从清苦渐至回甘,如同记忆本身。】
她合上本子,将本子放进抽屉里。
明天,也许该做一款关于星星的甜点了。
要亮晶晶的,但要暖洋洋的甜。
舟舟一定会喜欢。
在这个匆忙的城市里,有人用心为每一天创造一个小小的,可品尝的仪式。
让生活值得驻足,让记忆有了滋味,让云朵停在杯中,让每个推门而入的人,都能尝到那一刻的“安心”。
第二天清晨,温蓓蓓送走顾禹迟和舟舟,比往常早到店里一小时。
昨晚陪舟舟看绘本时,孩子指着星空页面对她说:“妈妈,星星为什么会眨眼睛?”
那双清澈的眼睛在台灯下闪着光,像极了夜空中最亮的星。
这个画面在她脑海里停留了一整夜。
她系上围裙,在操作台前站定。
窗外天色微明,城市还未完全苏醒,只有零星几辆早班车驶过街道。
温蓓蓓取出昨天已经准备好的食材,低筋面粉、淡奶油、香草荚,还有一小瓶她自制的柑橘蜂蜜。
星星该是什么味道?
她想起舟舟出生那晚,从产房窗户望出去,城市灯火与天上星辰连成一片。
那时候她想,每个生命都是一颗新星,带着自己的光来到这世间。
“要亮晶晶的,但要暖洋洋的甜。”她昨晚在研发日志上这样写道。
第一个尝试是传统的变体。
她用镂空模具在栗子奶油上撒糖粉,做出星星形状,但总觉得太过规整,少了点灵动感。
试到第三版时,她突发奇想,将蛋白霜烤成不规则的薄片,边缘微微焦黄,像星星的光芒,然后轻轻插在慕斯蛋糕顶端。
“这个好。”来上班的金娜夫妻俩和韦雪凑过来看。
“像是真的星星落在蛋糕上。”
温蓓蓓切下小块递给金娜他们仨:“尝尝看。”
金娜他们仨小心接过,先欣赏了一会儿才送入口中。
酥脆的蛋白霜在舌尖融化,下面是绵密的香草慕斯和微酸的柑橘夹心,最底层是带着焦糖香的榛果脆底。
“从轻盈到厚重,从微酸到甘甜...”
金娜闭上眼睛感受:“像是一颗星星的诞生过程。”
“就是这个了。”温蓓蓓满意地笑了。
她给这款甜点取名“初星”,在当天的菜单牌上写道:
【初星——给每个在黑暗中依然闪烁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