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是漫长而痛苦的。
等到崔姬满身汗地回过神来，头上的白灯照得她有些恍惚，身边的声音让她的注意力稍微回来了一点。
“好了。”
“嗯……义肢的造型能不能再精美一点？”
“……？”纳克有些无语地看着苏枨：“外设的义肢是独立的，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的模型义肢，你可以在别的市场买新的义肢来翻新，我给她做的接口能够接受绝大多数的样式和型号。”
崔姬稍微挣扎地抬起头，看向了自己的四肢。
上面是四个不同的义肢，因为产品和型号不同让她此刻看上去蛮怪异的，也确实不太好看。
似乎是看到确实不可能薅到这个羊毛，苏枨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凑上来看向崔姬，崔姬面对着苏枨打量的目光也没有闪躲。
“算了，这样就这样吧。”苏枨努了努嘴，只能暂时接受美少女机械战士这个设定了，然后就是和崔姬的眼睛对视在一起：
“你能站起来吧？”
崔姬没有说话，只是身体缓缓动着，那机械双腿率先着地，然后崔姬便尝试着站起身。
只不过还没有等崔姬站起身，她就被一股力道直接拉倒，然后倒在了一个结实的背上。
崔姬下意识就是一惊，想要挣扎，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停下了挣扎的动作，安静地一言不发。
背起她的，正是苏枨。
无论此刻苏枨想做什么，崔姬觉得自己可能都无法反抗对方，那还不如看看对方想做什么。
“算了。”崔姬听着这近在咫尺的声音：“等你站起来还是太麻烦，啧……这机械体的手感真一般。”
崔姬知道对方的手此刻正从机械义肢的腿上转移到自己的臀下，只不过崔姬还是什么都没说。
如果这种事情能够满足对方，那崔姬也认了，但崔姬此刻的心中却被其他的想法占据。
这脊背不算大，靠在上面却有着一种安逸感，有点温暖，有点结实，崔姬一时间有些恍惚。
和那黑暗的过去相比，现在……似乎不是那么难以拒绝？
然后崔姬就看到苏枨拿出了一张黑袍，将自己与他全部都包裹在里面，崔姬在这一瞬间就嗅到了许许多多复杂的味道。
苏枨的味道，自己的味道，以及……血腥味，机械义肢的冰冷的铁锈味。
这件黑袍，就像是一个小小的世界，在此刻将崔姬和苏枨与那整个世界分割开来，淡淡的因体温而起的温暖在此刻将崔姬整个人都包围了起来。
崔姬突然间有一种慌乱的感觉，她的心慌慌的，不知道该如何缓解。
崔姬的视线因为黑袍的阻挡而看不见，但她的耳朵依旧敏锐，能够听出周围的大致的空间，能够听出苏枨此刻正朝着门外走去，能够听出那个叫纳克的医生正在不远处的隔间走出来正看着苏枨。
然后两人之间交谈了什么，那医生又拿给了苏枨什么东西。
“谢谢惠顾。”
那个医生这么说着。
苏枨推开了门，来到屋外，看到雨果正靠着门外的屋墙，看到苏枨出来，便又是一脸笑容地凑了上来，然后递上一张名片：
“我亲爱的苏枨先生，交易已经完成，这是我的名片，希望到时候您能够遵守承诺。”
“放心。”
苏枨知道雨果这个时候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虽然有些好奇对方在这几个小时里面是不是真的就等在门口，但他也没有问出口。
毕竟双方之间只是一个交易关系，他道破自己的身份的本身也只是在告诉苏枨，他确实有一点本事。
当然，苏枨也丝毫不怀疑雨果有让自己履行承诺的能力，但苏枨本身也只是交个朋友而已。
“那有缘再见。”
雨果不知道是否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便微笑致意，然后就是告别。
苏枨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现在也有点事情要做。
“你知不知道零号空洞的位置？”
苏枨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雨果，道出了自己的疑问。
雨果也没有去追寻苏枨为什么要去零号空洞，他只是贴心地给了苏枨一个地址，表示可以从这个地方进入零号空洞。
作为最关键的空洞，零号空洞基本上是不允许寻常人员进入了，但是盗洞客都叫盗洞客了，那自然也都是不管那些法规的。
毕竟以太资源很诱人，而零号空洞的以太资源又是最丰富的。
而雨果的路子也多少不会那么干净，知道点额外的路子也很正常。
之后两人便分道扬镳了。
“这不像你啊。”
角落处，一位托着雨伞的紫发人影有些奇怪地看了眼错身走过的雨果，她猩红的双眼瞟过雨果的身影：
“你就不怕他不履行承诺。”
雨果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这笑容有些残忍，又有些冷酷。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停留，而是款步消失在小巷子。
……
虽然心里面有些疑惑，但是崔姬并没有开口，而是沉默地在苏枨的背上记着路线。
零号空洞……这家伙要过去干什么？
崔姬从先前的对话知道了这个人叫做苏枨，但其他的信息崔姬不知道了，不过她现在的小命都在这个人手里，他要干什么自己或许也只能受着了。
不过还没有走到空洞，就只是在路上，苏枨刻意低下来的声音就传入了崔姬的脑袋里面。
“我有一个方法，能够帮助你重新恢复四肢，帮助你重新恢复所有，包括你失去的所有器官，以及你所有的伤势。”
崔姬的心跳了一下。
终于要来了吗？
“不过这个办法我也只是一个提议，你也可以维持现在的状态，毕竟我要你做的事情也不会说有多困难，只是觉得你可能会想要重新恢复身体，所以才给你这个选项而已。”
崔姬愣了愣。
“这个方案也有代价，前期你可能需要承受很多痛苦，我也会很麻烦，关键是这不一定会成功，所以你可以考虑一下。”
“……”
两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沉默，崔姬的头抵在苏枨的背上，感受着这个背着自己的人的温度与心跳。
“既然麻烦……”崔姬沙哑着开口：“那为什么还要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