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白,你还是不打算放过我?”她原以为吴以白是不知道那件事的,因为愧疚,她将他抚养。
但没想到,原来他竟是一直都知道的。这么些年养育,看来,他一直在她面前上演着母慈子孝。
吴以白的父亲,名叫时羽。
想到这个名字,夏辰心眼眶一热,流下一行热泪。
她和时羽是青梅竹马长大,两小无猜,她从小学时起,就认为自己将来是一定会嫁给时羽的。
甚至过年时,大人打趣她日后的归宿时,她都会自信道:“我一定会嫁给时羽!”
大人们逗她,说现在他们还小,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她会当场和那人翻脸,然后义正言辞地继续宣告——她将来一定会是时羽的妻子!
时羽家是从事自媒体的产业,虽然比自己家还差点,但勉强和她家算是门当户对。
但后来,上天似乎就要与她作对一般,时家家道中落,破产清算,自然再也不是夏家愿意与之攀亲的人了。
并且,时羽还搬了家。
记得那夜,十七岁的她深夜一个人赤脚跑到时家。
好不容易见到时羽,他却一脸冷漠,根本无视她的狼狈。
就算她说了,她走了很长一截路,脚很痛,也没有被他邀请进门去喝一杯茶。
他的眼里有着黯淡的星辉,说话声音淡淡,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辰心,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她问:“你......时羽,你竟然对我说这种话?你知道我......”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那一刹那,她差点因为腿软跌到地上去。
那一刹那,过去与时羽在一起玩乐的时光如幻灯片般一帧帧闪现在她的脑海。
是了,却没有一帧,时羽说过喜欢她。
她知道一个男孩子如果喜欢一个女孩子的话,至少会偶尔给她送一些小玩意儿来讨她欢心。
但是时羽从来没有送给她任何东西。
只是幼年时两人还小,玩在一起就玩在一起了,这样的情况延续到了少年时期。
她找时羽玩,时羽并不拒绝,她将这个不拒绝读成了她和时羽的命中注定。
她太喜欢时羽了,所以自顾自地生活在她自己的幻想之中,故意忽略了一些很明显的问题。
“你......你不要骗自己好吗?”她心里还有一个救命稻草,那就是——如果她委下身段,时羽会不会突然对她心软,毕竟他们相依相伴了十几年。
如果她委下身段,会不会曾经她自认为的,时羽对她不同寻常的情感,其实是真的呢?
“我不觉得你家破产了有什么,你要搬家吗?”
时羽点了点头,冷眼看着她。
她故意忽视那眼里的冷漠,强笑着道:“那我跟你走,我跟你走吧,时羽。”
说完这句话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眼眶发热,但是竭力不让眼底的泪水涌出。
“夏辰心,你很烦。我话都说这么明白了,为什么你还是不懂?”
“我不喜欢你,一直以来,就没将你当成过一个女人。”
“你和你家人一样,是个急功近利的十足的商人,感情,只是你们生活中不起眼的一角罢了。”
他突然话音一转:“你是不是扇了相思一个耳光?”
夏辰心攥着手,指甲掐进了掌心里。
傅相思......是时羽的前桌。
长得一般,天天找时羽的麻烦,家里的父母,只是在乡镇里当老师。
她私下里找过傅相思,让她不要再骚扰时羽。
傅相思其人猖狂得很,全然无视她的告诫:“夏辰心,我知道你喜欢时羽。但是,你在他身边十几年了,你们为什么还没在一起?”
她被问住,语塞。她其实私下里对时羽明里暗里地暗示过,但都被他忽略了,并且她感觉得出,每次暗示过后,时羽便会有意疏远她。
傅相思像个骄傲的公主,睥睨着她:“我告诉你,我也喜欢时羽。你可以出局了。”
嚣张得过分,她狠狠地朝傅相思的脸来了一巴掌。
傅相思没有还击,而是一下被她打出了泪水,跑走了。
所以她跑走以后,就对时羽告状了吗?她心中鄙夷,这简直是小人行经。
有种告状,却不敢打回来。
“我扇了她,那是她值得!”被时羽问到傅相思,她心中一下来了火气。
时羽点了下头,还是那样冷着脸,竟然问她:“我走以后,你还会欺负她?”
她讷讷地点了下头。
时羽鄙夷地看着她:“你可以走了,以后我们别联系了。”说罢,转身关了门。
她浑浑噩噩地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恨起了时羽。
他对她那么绝情,干脆死了算了。死了好,死了她就心安理得地去爱其他人。
她在时羽面前点头承认她会继续欺负傅相思,那是她心里认为她该被她欺负。
但其实,那夜过后,她和傅相思没有产生任何矛盾。
而过不久,傅相思也转学了。
那之后几年,她也如时羽说的那样,两人没再联系。她也渐渐将重心转到学业上,和家里的产业上面,虽然她上头有两个哥哥,但是她并不觉得,她作为女孩子,就不能经营家里的产业。
但是刚大学毕业,她就被家里快速安排嫁给了星轨珠宝的独子吴时洲。
吴时洲没有时羽身上的锋芒,是一个温温软软的老实人。平时话也不多,他们夫妻俩也谈不上什么爱不爱的,但是平日里,他对她好,从不骂她,凡事都依着她。
吴时洲是从他父亲那里继承的星轨珠宝,但是他本人却对经商兴趣不大。
所以,当她进入星轨体系时,吴时洲并没有阻止,反而为此庆幸。
与其说他们二人是夫妻,不如说两人更像一对搭档。
吴以沉四岁那年,她的长子出了意外去世,家庭陷入沉迷,特别是吴以沉,为此患上心理疾病。为了让自己妻儿能摆脱失去亲人的痛苦,吴时洲提出去哪里度假。
鬼使神差地,她说了一句c城的某镇上。
她知道时羽家道中落后,房产全部被执行,并且还欠了债,一家全搬到c城的一个小小镇里。
那个小镇近几年得了开发商的青睐,被简单开发了一下,属于商业气息不是很浓重的休闲场所。
她一直知道时羽在那里。就算已生了两个孩子的情况下,经常做梦,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梦见他。正因为此,一个本因被时光模糊的人,因为一次次梦境的入侵,反而在她的心中,更加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