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他重新变作一个活人,薛起打开话匣子:“能看出来是男的还是女的吗?”
“男的。”
“嗐,那就好说。”他知道吴以沉走丢的是他的女朋友,既然是一具男尸,那问题就不大。
约摸半小时后,片区的民警就到了。
薛起和吴以沉二人将他们引到那处坑下,民警联系了管刑事的警察,又来了两辆警车,拉起了警戒线。
......
深夜,林杉月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睡得并不安稳。
她正在做梦,梦里有滔天的火海,她和鲁心远被困在以火海围绕的孤岛上,马上就要被烧死。
“灭火器!心远!灭火器在哪里?!”她无助地叫喊着,感觉身上灼热地可怕,一度无法呼吸。
“姐姐!”鲁心远拉着她的手绝望道:“我们没有灭火器,我们快被烧死了!”
之后,她眼睁睁看着火舌越烧越近,越烧越近......
她看着心远灰焦似的一团倒在地上,自己怎么叫他,他都不应,她伤心死了,非常绝望......
梦醒之后,她一直魂不守舍,连和林尽显一起吃早饭时,都寡言了许多。
不过是个梦而已,其实又算得了什么?
而是因为,这个梦境实在太像真的了,尽管人是清醒的,但精神气却还停留在梦里的挣扎绝望中。
“怎么了?”林尽显探究的眼神望向她。
“做了一个噩梦。”林杉月感觉自己有些累,因为梦里汹涌的绝望而感觉疲乏。
“什么噩梦?”林尽显有探究到底的意味。
因为梦里涉及了心远,她本能地避重就轻:“梦见我被火烧了,快没命了。”
林尽显表情变得肃然,显然不认为这是一个愉快的话题:“应该是车祸的后遗症。”他心里开始警惕,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快恢复记忆了?他曾就此专程问过在脑科领域权威的医科大拿,其表示像林杉月这种情况,属于差点脑死亡的窒息缺氧失忆,如果触碰到某些与曾经关联的人或事物,是有可能恢复记忆的。
可能是在一瞬间,也可能通过好些年一点点捡回来。
可这两个选项,都是他所不希望的。
白瓷碗里的清粥一下变得寡淡,他叫来佣人拿来糖罐,往清粥里洒了一些。
“少吃点吧,容易得糖尿病。”
林尽显笑道:“这么关心我?”
“你是我亲爱的二叔,我不关心你关心谁?”
林尽显沉默一会儿,忽然问道:“那你,有没有梦见过二叔?”
“没有。”林杉月回答地很快,好奇道:“我梦二叔干嘛?”毕竟二叔日日都在眼前,人是没办法梦一个天天在眼前的人的,对吗?
想到这里,她道:“或许二叔到哪里去度假,消失个个把月,我或许会梦见吧。”
“小滑头,想将我调走?又预备干什么坏事了?”
“有你那几个五大三粗的保镖跟着,暂时干不了什么坏事。”
两人三言两语间,气氛渐渐融洽起来,林杉月因为噩梦而产生的阴霾渐渐消散。
午后,她想着联系几日未见的鲁心远去溜街,打过电话去,只听“嘟——嘟——”的几声,没有人接电话。
她遂作罢,发现自己的绿泡泡聊天软件有一个崭新的标红的1字。这个软件上面,她只添加了二叔,所以一般它上面的1,只为二叔而存在。
但她前不久添加了鲁心远,所以这个1,也可能是鲁心远发来的。
她点开绿泡泡,发现果然是鲁心远给她发来了信息,点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句极官方客套的话——
“林姐,谢谢你这几天的关怀。我去Z城打工了,赚了钱会尽快还您!!!”
一句话告诉她,她在K城的玩伴没了。
她怒气冲冲回一句:“你大爷!在K城慢慢赚钱就是,又不急着你还钱。”
发出去后再也没看手机。
一个人玩也是玩,于是拿起之前和鲁心远一起钓鱼才买的渔具,往河边去了。
这条河是K城的野河湾,人迹罕至,胜在清静,附近茂密的树丛还能顺带遮一点紫外线。河里没什么大鱼,全是巴掌大的棒花鱼,她也就钓个有趣,钓回的鱼,除了死掉的,全扔在家里的大鱼池里面,专给林尽显添麻烦。
在她的印象里,林尽显属于“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虽然年近四十,硬是如佛门人般清静。除了男女关系干净,家里面所有的琐事都被他理得井井有条、一丝不苟,没有一点错处。她在他身边生活的这几年,除了被监视的烦恼,就是钱花不完的苦恼。所以她乐于找些麻烦事叨扰他,想看这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物,会做出什么反应。
她落座没一会儿,第2条小鱼咬钩后,一个带着遮阳帽的老头凑到她旁边,同样搬了张椅子坐着,打开桶子舀了半桶河水,撑开钓竿,系上饵料钓起鱼来。
她有些奇怪。这处钓点,还是鲁心远那小子偷偷带她来的“秘密钓点”,他说过这个地方基本不会有第3个钓鱼佬知道,没想到在她第四次来的时候就破了功?
那老人胡须银白,遮阳帽宽大,遮了大半张脸,一来就沉默地钓鱼。
但是,他甩勾的地方离她下勾的地方太近了,她有些担心两根鱼线会不会缠在一起。
这样想着,她就见河里的两条鱼线被河水带得越来越近。
她“唉”了一声站起,将自己的鱼钩往上拉,却见连带着将旁边大爷的鱼钩也拉上来了!
“大爷,我们的鱼线网着了。”她着脑道。
那大爷“嗯”了一声,看上去是话不多的样子,也一抽杆子,将鱼线拉了起来。
林杉月手里拿着网在一起的鱼线,正费力地将线捋开,这时那大爷走近她,从她手里接过网成一团的鱼线。
林杉月一愣,看着他一点点细致地将鱼线分开。
分开鱼线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凝玉般的肌肤,根本就不是一个老头。
她抬眼望向他遮阳帽下的脸,只见白胡须上方,是一双年轻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
“不要疑问。我们认识。虽然你可能忘了我。”他的声音很小声,神情专注在手上的鱼线上,嘴唇隐藏在胡须下方,如果不是离得近,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他正在说话。
林杉月咬了咬唇,耐心地等待鱼线分离。
她接过自己的鱼线,重新弄了饵料抛入河里,稳稳坐好。
她的手捏成拳,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方,撑开手,却是一张折叠成方形的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