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栅轰然落地，震得地面一颤。
苏牧阳立刻抬头，前方通道豁然开阔，一个巨大厅堂出现在眼前。中央立着一台金属装置，高过三丈，表面刻满扭曲符文，顶部泛着幽绿光芒。下方管道如蛛网般延伸进墙内，齿轮转动声低沉而规律，像是某种巨兽在呼吸。
他没动，甲也没动。
两人靠在墙边，喘气还没平复。乙已经脱力，被甲扶着靠在角落，脚跟渗血，脸色发白。苏牧阳看了眼乙，低声说：“你留下，别乱走。”
乙点头，咬牙撑住。
苏牧阳贴着墙根向前挪，脚步轻，每一步都避开地上的碎石。甲从另一边包抄，手摸向腰间匕首。
走到离装置三十步时，苏牧阳蹲下，手指在地上一抹，沾了点黑色油渍。他凑近闻了一下，眉头一皱。
是毒油。
和之前在废弃驿站看到的一样，但更浓。这东西不是用来照明的，是给机器供能的。
他继续往前，在一堆碎裂的木箱残骸里翻出一片纸。纸角烧焦，上面画着经脉路线图，旁边写着几个字：中枢控神阵图。
他脑子一炸。
这不是普通的毒器。这是能把“万灵噬心散”通过地下管道输送到各处，再用机械引爆，让整片江湖的人都变成傀儡的东西。
一旦启动，没人能逃。
他立刻回头，压低声音：“甲，找能源管，切断它。”
甲点头，猫腰往侧后方摸去。那里有几根粗管连接墙壁，正微微震动。
苏牧阳刚要起身警戒，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晚了。”
他猛地转身，看到一个人站在装置顶端，灰袍罩身，脸上戴着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那眼睛泛青，像死鱼眼珠，盯着人的时候没有一丝波动。
来人轻轻一跃，落地无声。
苏牧阳握紧玄铁重剑，剑尖指地。
对方不急，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开口：“你们闯进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人来送死。”
苏牧阳不答，耳朵听着甲那边的动静。甲已经在拆管子，动作很轻，但金属摩擦声还是传了过来。
不能让他分心。
苏牧阳往前踏一步，剑横胸前：“你是谁？”
“鬼公子。”那人说，“这座机关的主人。”
“就为了造这个杀人机器？”
“不是杀人。”鬼公子摇头，“是净化。世人愚昧，争斗不休，唯有统一思想，才能迎来太平。”
“用毒控制人心，也叫太平？”
“弱者需要引导。”鬼公子抬手，掌心浮起一团碧光，“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人，总以为自由可贵。可自由带来的，只有混乱。”
话音未落，他挥手一弹。
一道碧光射出，直奔苏牧阳面门。
苏牧阳侧头避开，光束打在墙上，石头瞬间腐蚀出一个拳头大的洞。
他心头一紧。
这人不只是会武功，还懂毒术和机关术，双修并进，比金霸天那种纯武夫难缠多了。
他不再废话，主动出击。
重剑抡圆，脚下发力冲上。剑风呼啸，直劈对方头顶。
鬼公子不躲，左手抬起，袖中滑出一根金属臂甲，咔哒一声锁紧手腕。他用臂甲硬接一剑，火星四溅。
苏牧阳借反震之力后跳，稳住身形。
对方居然用机关武装自己。
鬼公子冷笑：“你以为凭一把破剑就能毁掉未来？”
他右手一扬，三枚信号钉射向天花板。
啪！啪！啪！
墙壁两侧猛然弹出八具弩机，箭头泛蓝，明显淬了毒。所有箭矢瞬间锁定苏牧阳和甲的位置。
甲趴在地上不敢动。
苏牧阳屏息，盯着弩机角度。这些机关是联动的，只要他移动，就会触发齐射。
他不动，鬼公子却动了。
他纵身跃上装置顶部，双掌拍下。
轰！
地面剧烈震动，三根地刺从苏牧阳脚下突起，直插胸腹。
苏牧阳就地翻滚，两根避过，第三根擦过肩膀，划破衣裳，火辣辣地疼。
他趁势把剑鞘甩出，砸向左侧弩机。
哐当！
机关受扰，一根箭提前射出，打偏。
就是现在！
他暴起冲刺，目标不是鬼公子，而是装置底座的主齿轮。
重剑插入齿轮缝隙，用力一撬。
咔——！
运转中的齿轮卡住，整个机器发出刺耳摩擦声，绿光闪烁不定。
甲抓住机会，一刀割断其中一根能源管。
黑油喷溅，顺着墙角流了一地。
鬼公子怒吼：“找死！”
他从高处扑下，双爪带起腥风，指甲泛着乌光，明显有毒。
苏牧阳拔出短刃迎战。
两人在装置周围交手，拳脚相加，兵器碰撞不断。鬼公子招式诡异，每一击都带着机关助力，力道极大。苏牧阳只能游斗，尽量把他往远离主控区的方向引。
一次对拼后，苏牧阳被震退几步，虎口裂开，血顺着剑柄往下滴。
鬼公子盯着他，冷声问：“你明明可以活下来。为什么要挡路？”
“因为我知道什么叫错。”苏牧阳抹了把脸上的汗，“你也知道，只是你不愿意承认。”
“荒谬！”鬼公子怒极反笑，“你们这些所谓侠客，打着正义旗号行私欲之事。我做的事，才是真正为天下好。”
“为天下好？”苏牧阳冷笑，“那你先问问地上那些被你当试验品毒死的人，答不答应。”
鬼公子眼神一闪，但很快恢复冰冷：“牺牲是必要的。新世界不需要弱者。”
“那你也不是神。”苏牧阳握紧短刃，“你只是个怕被人遗忘的疯子。”
鬼公子突然暴起，整个人如炮弹般冲来。
苏牧阳来不及闪，只能举刃格挡。
铛！
金属撞击声炸响，他被撞飞数步，后背狠狠撞在墙上。
短刃脱手。
鬼公子居高临下看着他：“你撑不了多久。等我重启装置，第一个被控制的，就是你。”
苏牧阳靠着墙慢慢站起来，右手悄悄摸向腰间最后一枚烟雾弹。
他知道甲还在作业，只要再拖十息，能源彻底切断，这机器就废了。
他故意露出破绽，右腿后撤半步，肩膀下沉。
鬼公子果然上当，猛扑而来。
苏牧阳瞬间掷出烟雾弹，同时蹬墙腾空，翻身跃向装置另一侧。
绿光映照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台仍在微弱运转的机器，眼神坚定。
这一战，不只是为了毁掉一个装置。
是为了告诉所有人，没有人有权决定别人的命运。
鬼公子冲进烟雾，怒吼连连。
甲终于割断最后一根管线，黑油停止流动。
机器绿光开始变暗，齿轮转速减缓。
鬼公子察觉异常，转身扑向主控台。
苏牧阳从侧面杀出，一脚踢中他手腕。
鬼公子踉跄后退，面具裂开一道缝。
苏牧阳没追击，而是迅速捡起短刃，冲向装置核心。
他知道，真正的决战才刚开始。
鬼公子站定，抹去嘴角血迹，低声说：“你以为赢了？”
苏牧阳停下。
“这只是一个开始。”鬼公子笑了，“我们的人，已经遍布江湖。”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一枚紫色信羽。
苏牧阳瞳孔一缩。
漠北红光、江南丢货、洛阳西域残部……所有线索瞬间串联。
这不是金霸天一个人的阴谋。
这是一个网。
而他们，才刚刚撕开第一角。
鬼公子把信羽捏碎，灰烬飘落。
“下一个见面的地方，不会这么安静了。”
苏牧阳握紧短刃，盯着他。
外面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
更多敌人正在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