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身子骨不是一般的好，硬朗又结实。荣华富贵，她还没享受够。
得知又是皇后操办她的万寿节，就跟长公主嘀咕，“皇帝前几年还给哀家办的用心，这几年都交给了皇后，真是越发的惫懒。”
“他们不知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道理吗？”
长公主在京城有公主府，达瓦齐也有自己的住宅，他他们不住在一起。
夫妻两个隔着血海深仇，感情能好就奇怪了。
“额娘，皇兄想好让哪个皇子当太子了吗？”
太后也觉得奇怪，“还没呢，总共就两个皇子也不知道皇帝在磨蹭什么。”
私底下，太后没少在皇位争夺战中和稀泥，就跟琅嬅做的一样，哪怕两个阿哥优劣很明显，依然打的有来有回。
搞得皇帝也有点下不定决心。
圣祖的儿子是亲生的，永璜和永琏是他亲自生的。随着年华老去，皇上是越来越犹豫。
要求已经从优秀变成了听话。
皇帝觉得自己会比圣祖爷还要长寿，哪怕是当了太上皇，权力他也不会松手。
琅嬅早就察觉出了皇帝的想法，可永琏在金玉妍的劝说下与自己越来越生分，永璜在她和太后之间反复横跳，如懿摆开阵势要支持。
好像所有人都默认了她要输了。
是啊，无子的皇后，孝敬皇后就是前车之鉴。
“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崔太医起身吧，你是王府老人，又在宫中多年，不必拘礼。”
琅嬅赐崔太医坐下，今日请平安脉，可皇上十分不舒服，太医们都顾着皇帝去了，只能崔太医过来。
“娘娘身体康健，就是忧思过重，还是要散去愁丝才好。”
长春宫寝殿大门开着，宫女太监都在侍候花草，素练站在门口，看似在监工，眼睛和耳朵却没有闲着。
琅嬅手拿珠串念佛，“本宫养了一盆牡丹花，白日时花开的艳丽，到了夜间就枯萎。”
“朝而复始，真是妖异。”
崔太医秒懂皇后的暗语，他已经投靠，自然不会说假话。
“那就要看皇后娘娘还想不想要这盆花，毕竟价值连城。”
琅嬅摇头叹气，“本宫左思右想，觉得有价值的其实是花盆。枯萎的花朵就该连根拔出，好换上新的嫩枝。”
崔太医四平八稳，好像两个人真的是在谈论花草。
“娘娘所言极是，不过枯枝根系众多，不好拔出。”
“要是划伤了手，就得不偿失。微臣观此花，还是要再等等，白日花开时不可下手，要等晚上。”
到底是大夫，知道趁人弱要其命的道理。
皇帝多疑，不会让人随便近身。
要有不对，只需喊一嗓子，门外的带刀侍卫就能冲进来把不妥之人砍成肉泥。
或许只有皇帝腹中胎儿生产之时，才是最好得手的机会。
琅嬅低垂下眼睛，“倒时就需要你多费心了。”
崔太医拱手行礼方才告辞。
“皇额娘，今日怎么是崔太医过来，齐太医去哪了？”
永琏过来请安，看似不经意的问话，里面藏着怀疑。
从小的底子就弱，琅嬅没少费心调理养子的身体。特别是永琏生病，白天黑夜都在身边陪伴着是她这个养母。
多年的母子感情，怎么就会因为外人挑拨而生分呢？还是因为随了皇上，冷情多疑，白眼狼一个。
“你皇阿玛自从得了容贵人，身体总是不大舒服，前些日子我去问万寿节的事，不过就伸了个腰，皇上就扭了腰。”
“这不，今日也不舒服，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过去了。只剩下崔太医来把脉。”
永琏的怀疑减轻了不少，他知道崔太医是老人，更是皇阿玛的心腹，这种人要是跟皇额娘说点什么内情，还真不知道。
“皇阿玛腰扭了？这事儿子怎么不知道，等会儿子就去养心殿问安。”
琅嬅抬手点点永琏，“你这孩子，皇上的龙体健康与否怎么能大肆宣扬？这也就是额娘跟你说，皇上不说，你就必须装作不知道。”
“小心皇上治你一个窥伺之罪。”
永琏哪怕已经和养母离心，还是不得不承认到底是皇后，地位不一样，看的事情高度也不一样。
可他离不开玉氏的支持，皇阿玛在他和大哥之间左右摇摆，举棋不定。
大哥占长，他占半个嫡，真是要命。
“多谢额娘教诲，没有额娘，儿子怕是会失了圣心。”
琅嬅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在认真盯着永琏的眼睛，巨大的失望涌上心头，这个养子，是真的养不熟。
他在处处提防自己，言语上设下陷阱，不过是崔太医偶然来一趟，解释清楚都不能消解怀疑。
以后登上宝座那天，怕不是也会像皇上那样，默许自己和孝敬皇后走一条老路。
永琏得了消息，就想着下一步要如何走，起身行礼，“额娘，儿子还有差事，就不久待了。”
已经有两个儿子的永琏急切的往外走，皇阿玛身体维和的消息很重要，有些事情可已着手安排了。
“二阿哥。”
素练出声唤住他，从地上捡起个香囊，双手奉上，“您的东西落下了。”
永琏不太在意，他屋里除了福晋还有侧福晋，格格，几个女人争相做东西，有点记不清是谁做的。
“多谢素练姑姑。”
素练赶紧行礼，“奴婢当不起，您快点走吧，眼看就要起风，怕是要下雨。”
永琏带着随从消失在宫门外，素练才进殿。
“看清楚了？”
素练低声回答，“奴婢看清楚了，料子是虹缎，玉氏上供不过十二匹，怕是送给了二福晋几匹。”
琅嬅点点头，她也发现香囊料子不对，玉氏那地方产好绸缎不易，三四年才送来十二匹。
想必金玉妍和永琏的福晋和侧福晋已经非常熟稔。
才会把这么稀有的贡品拿来做香囊，并且多疑的永琏还不知道。可见好东西送的太多，谁都不当一回事了。
素练看主子脸色过于平静，还想替永琏找补几句，“宫里就两个阿哥，别人想攀附，也怪不得阿哥。”
琅嬅低声念起佛，她不信佛，接下来做的事，还是要请佛祖原谅。
不原谅没关系，她还是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