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拒绝：“那怎么行呢。不方便的。”
确实不方便。纪芳菲家都是女的。
于是她也没再劝，直接开车把二妹两口子送回了村。
回来时已经晚上十点了。宝妹跟着跑了满满一天，早累得躺后车座上睡着了。
三妹揽着她，看着孩子熟睡的小脸不由心疼：“当你的孩子真倒霉，一天天比牛还累。”
纪芳菲本想反驳，但发现驳无可驳。上辈子她管生不管养，连累宝妹短暂的一生背负污名自杀。
这辈子，她脸都不要了，只要有人给钱，她什么活都干。真的已经竭尽所能，拼命想养好孩子。
可她发现还是不行。
抱起孩子她没办法赚钱，赚钱又没办法专心陪伴孩子。
如果没有黎晏书，她百分百顾住头顾不住腚，顾住腚又顾不住头。
以前经常和黎晏书在一起，三句话不到头就抬杠，她真不觉得黎晏书除了读书多，其他有什么特别的。
至少她眼瞎的程度，和纪芳菲不相上下。
现在越想越不得不佩服她。能孩子事业两手抓，活该她挣钱。
这种情况下，眼瞎一点似乎也不算什么大毛病。
回到楼下，纪芳菲停好车子就准备抱孩子。宝妹八岁了。黎晏书把她养得很好，身体健康，白白胖胖，还是有些分量的。
谁知她还没伸出手。三妹从车里出来，扛起娃咚咚咚往楼里去了。
纪芳菲都好奇，三妹那么矮，那么瘦的身躯里，哪儿来那么大力气。
回到家，三妹把孩子放下，就去洗澡了。洗完出来就催纪芳菲赶紧去洗，因为她着急收拾卫生间。
不收拾干净，她晚上睡不着。
不用纪芳菲打扫卫生间，她自然很乐意。
她跑了一天，也挺累。洗完澡沾枕头就着。
睡醒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了。罗汉榻边上放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
卫生间有水声，不用说，三妹又在洗澡。
纪芳菲不知道三妹是不是被欺负留下了阴影，一天有事没事就洗澡。对此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就当没看见。
她冲着卫生间喊了一声：“纪芳美，你好了没？我着急上厕所。”
三妹应了一声：“马上。”
宝妹被吵醒了，睡眼惺忪摸索着爬到纪芳菲怀里软软糯糯呓语一声：“妈妈。”
纪芳菲的心顿时像夏日的冰淇淋一样，甜甜蜜蜜的化了。
她把孩子拥在怀中。
宝妹在她身上蹭了蹭，找了舒服的姿势又沉沉睡去。
这时三妹从卫生间出来：“你不是着急上厕所吗？”
纪芳菲道：“我憋着。”
“毛病。”三妹不再理她，拿着毛巾坐在旁边擦头发。
纪芳菲这人闲不住，闲了浑身难受。她本来不想和三妹说话的，结果太闲没忍住，看了看那俩袋子：“你一大早整回来些什么啊？”
“衣服。”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竟然舍得买衣服了？”
“给二姐买的。”
纪芳菲吃了一惊，骤然回头看向三妹。
可能是她那眼神太过震惊，把三妹吓了个激灵：“你干嘛？”
纪芳菲道：“应该我问你。纪芳美，你想干什么？”
三妹感到莫名其妙：“我能干什么啊？”
“那你怎么忽然想起给你二姐买衣服？”
不怪纪芳菲吃惊，实在是她这个三妹她太了解，贼抠。给她自己花钱都舍不得，忽然给别人买衣服。
这真不怪纪芳菲要多想。
“我……”三妹正想解释，忽然意识到什么，眼圈刷的一下红了，喉头哽咽：“姐……”张开双臂搂住了纪芳菲。
她头发还湿着呢……
“纪芳美，你发神经啊。”纪芳菲一手搂着孩子，一手把三妹从自己身上薅下来：“你整我一身水。”
三妹红着眼圈：“姐，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这一刻，纪芳菲的鼻子莫名发酸，但她不会承认的：“边儿去，我就单纯好奇一下，不行啊？”
三妹看她那死要面子嘴硬的样子，被逗的破涕为笑。把湿头发一甩，毛巾往脖子上一挂。
从袋子里拿出衣服：“姐，你帮我看看，我给二姐买的衣服咋样。”
纪芳菲看了看，就是些普通的运动服，宽宽松松的，如实道：“不咋样。”
“这个不浪费啊。”三妹道：“这衣服的款式就是宽松的。将来二姐生了，下地干活啥的还能穿。”
得，纪芳菲还是高估三妹了。本以为她豁出去日子不过了，都舍得给二妹买衣服了。结果还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一件衣服，是打算穿一辈子还是咋地？
姐妹俩磨磨蹭蹭到了十点半才往回走。因为实在不想回家。
这还是昨天和二妹说好了，今天一起回家。要不俩人都没想那事。
纪芳菲在楼下小超市买了一斤月饼，一斤鸡蛋。二妹结婚头一年回娘家过中秋，纪芳菲这个大姐不能不懂事，压她码头啊。
所以，纪芳菲让二妹买二斤，她买一斤。
开车到二妹婆家大概半个小时。
纪芳菲到了的时候，二妹婆婆都快在村口等成望夫石了。
这老太太成讲究，生怕丢漏落人口实，委屈了她儿媳妇。
看见纪芳菲来了，她才松了一口气。招呼崔大小往纪芳菲车上搬东西。
两箱苹果半扇猪，三箱十斤那种月饼，看着还不便宜。瞬间把纪芳菲的后备箱塞满满当当。
反观纪芳菲，就一斤月饼，八个鸡蛋。三妹没结婚，不用送节礼，抱着宝妹。
“这个二姐。”
纪芳菲还没恼，三妹不干了：“她这是逞什么英雄？都说好的事，她什么意思？”
纪芳菲安抚住她：“这肯定是她婆婆的意思。人家抬举你二姐呢。”
“他们既然有主意，何必来找咱们商量？这事办的，置咱俩于何地？”
纪芳菲道：“装了就非得拿回家？你咋那么实诚？”
“你还说我。你没离婚那会儿不每次都这样？别人家拿一个苹果，你就非得拿俩，总得比别人家多才行。
在咱妈跟前落着好了也算。”
“你不懂。”纪芳菲道：“我那时候打肿脸充胖子，不是为了咱妈脸上有光，是为了我自己。
我那个前婆婆，恨不得作践死我。我要不给自己装面子，让咱妈也知道我在婆家过得不好。
以后我要和婆家闹矛盾，退路就没有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三妹不耐烦听，也不想懂。
说话的功夫，二妹两口子也上了车。二妹换上了三妹给她的新衣服。
她本就高挑，是三姐妹里最高的，穿上崭新宽松的运动服，不留意根本看不出她怀孕了。
比她穿那紧巴巴，露着肚皮的衣服不知道要好看多少。
三妹还给她买了一双运动鞋。
姐儿仨打扮的体体面面，溜光水滑一起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