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芳菲回头：“还有事？”
曹小刀支吾道：“你到家把灯打开，我看你窗户灯亮了，就知道你到了。”
纪芳菲没想到这外表粗犷的汉子，还有这么细腻的心思，莫名还有点小感动，点头道：“好。”
到了第二天，曹小刀真的一大早就来楼下等着纪芳菲。搞得跑步路过的彭博涛大早上就黑着老大一张脸。
最开始曹小刀看见他就挺来气，后来几天，曹小刀都开始同情他了。四十多人了，私生子都上小学了，这得脑子有病成啥样，才能觉得自己依旧风度翩翩，能打动纪芳菲的心啊？
纪芳菲又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随便谁卖一卖骚，给个仨瓜俩枣就能哄骗走。
她现在实打实拥有自己的产业。不是靠谁接济那种。
不到半年时间，老县城南边的红星社区，试问周边县市谁不知道？
富二代聚集之地。会费贼高。普通人根本进不去。别的不说，就社区供销社，卖点饮料、方便面啥的。一天的营业额都能吓死普通打工人。
因为红星社区里头的币值和外头不一样。外头的一百块，进到社区里头顶天了值十块。而且，社区供销社，根本不存在找零这一说。
他们就流通一种面额……一百元。
买一袋方便面是一百元，买十袋也是一百元。
如果说灰产赚钱像大风刮。红星社区的钱套用一句古话——粪土当年万户侯。
难道富二代都是傻子？
那肯定不是。
那是人家的圈子消费水平就那样。就跟某地大酒店，一根黄瓜168是一个道理。
富二代的家长都是傻子，让孩子这么败家不管？
那就更不是了。
能成富一代的哪个傻？
纵容自己孩子在红星社区玩耍有两个原因。
第一：省心。
比如黄老板那样的家长。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本身文化水平又不高，不知道怎么正确教育孩子。
只要二代不犯法，不沾黄赌毒。玩个真人版网络游戏能花几个钱？
而且，他们光顾着玩游戏，顾不上出去乱搞，还降低得病风险呢。对外名声也比乱搞好听。
大不了就是落个不成熟，贪玩呗。谁还没有年少贪玩过。
第二，社交。
来红星社区玩的都是周边县市数得着的二代。他们的家长可能相互都听说过，但因为隔着地域，很多都没见过面。
他们的孩子玩在一起，关系无形中就拉近了，需要时这都是人脉。
再有就是小老板的孩子。想更进一步，巴结一下大老板的，又没有门路。红星社区无疑是一条社交捷径。
就算会费很贵，他们咬着牙也会想方设法把孩子送进红星社区里去玩。
但红星社区只是纪芳菲的产业之一。她和姜师傅合资的，开在红星社区对面的清水餐厅正在装修改造中。
餐厅的铁艺大门楼都竖起来了，名字直白又朴素，而且充满情怀——老兵，你好。
虽然装修和改造还没完成，但保安都上岗了。迷彩服，贝雷帽，谁往跟前一走，啪，立正，敬礼：“首长好。”
那家伙，谁去不迷糊啊。别说去吃饭，就算从门口过一过，都觉得热血沸腾。
将来开业，生意肯定错不了。
搞得曹小刀都不想整什么玻璃厂，想去餐厅当保安。
当然了，他也就想想。玻璃厂还是要干。
厂址是现成的。
就是曹小刀出狱后盘踞的老粮库。
如果不是藤谷县政府跳出老县城，另划地方建新城。
老粮库那地方绝对是老县城扩展的风水宝地。
因为那地方周边开阔，一面临水，有条四季不断流的小河。水是财，风水好啊。
往东是高速路口。往北是东西联通高速的公路，新修的，双向八车道。又宽又平又直溜。
交通绝对便利。
公路再往北就是藤谷县经济开发区。要住在这里，去经开区上班，要多方便有多方便。
但可惜，老县城不拆也不扩。有劲儿全往新城那边使去了。
因此，关于这个地方的一切美好预期就都成了空中楼阁。
老粮库往南是石头岗子，地上地下都是鹅卵石，草都不好好长。
只要你有能力，你往南扩吧。扩到和隔壁县接壤都没人管。
因为这地方，如果不拿来建房子或者工厂。就是块废地。除了脚踩上去不往下漏以外，没有任何可利用的价值。
可路北就是经开区，里头各种厂房，掏个租金就能用，或者投块地，水电路都是现成的，政府还给扶持。
哪个老板脑残了，来和这块废地作斗争。而且，老粮库里还常年盘桓着曹小刀那群刑满释放人员。
谁疯了去触那群二彪子的霉头。
所以说，那厂址对于纪芳菲来说，是现成的。
因为有实力的看不上，没实力的不敢挨。
纪芳菲也没有要和国营大厂打擂台的野心。她建玻璃厂的初衷就是跟在国企后头啃骨头，喝汤。
藤谷县国营玻璃厂隶属央企，行业的标杆所在。
纪芳菲和曹小刀一合计。他们也不舍近求远。去外头找师傅设计建造厂房了。就盯着国企那些班组长，车间主任使劲。
尤其是那些老国企员工，那可都是具有高度工匠精神的人。
纪芳菲和曹小刀，每天提着烟酒糖茶，一家一家去拜访那些快退休或者已经退休的国企老工人。
那个时候，男的五十五退休，女的五十退休。虽说都退休了，但其实还挺年轻的。
而且，那个时候短暂的出现过一个现象。国企普遍没有私企工资高。
因为那个时候，民营企业几乎是爆炸式发展。而且用工不规范。工资很多都是瞎许诺。
反正老板有钱了，或者需要工人了就给开，没钱或者不需要工人了就赖账。都不需要负责任的事，瞎说呗。
国企这些工人别看年纪大，但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都保持着一颗天真无邪的心。
看纪芳菲和曹小刀很诚恳。许诺的工资也挺诱人。
还真让俩人拉起一票老年精英人马。
有了这群老宝贝，玻璃厂的开建简直如虎添翼，进度一日千里。
纪芳菲和曹小刀俩人又不懂行，全听那些老宝贝们的。那些老宝贝们一看这俩傻子好糊弄。而且没有官架子，办事还特利索。
想整个啥一句话就到位，根本不用三批五审的走所谓流程。不像某些企业，你春天报个项目，到冬天了，怀个孩子都足月该生了。那项目还没批下来。
于是乎，这些老宝贝们一合计，把当年因为某企内部某种原因，没有办法施展的抱负，一点不留的在私企施展开来。
永远不要小瞧国企工人的职业素养和创新才能。
那可都是经过国家严选的。一点不带吹的说，随便当年哪个老国企员工拉出来，业务能力都杠杠的。
那技术，那水平，比钢化玻璃还硬。
给予他们尊重，他们干起活来比老板还像主人翁。当然了，骂起老板来也一点不带心虚嘴软的。
不过话说回来，纪芳菲和曹小刀确实也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