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柔软的地毯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林玉是在一阵口干舌燥中醒来的。
她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感觉眼皮沉得像是灌了铅。
意识回笼的瞬间，昨晚的记忆碎片般涌进脑海——昏暗的车内，炙热的亲吻，急促的呼吸，还有耳边顾夜那低沉沙哑，带着诱哄意味的嗓音……
“晚上记得接我通讯。”
她当然接了。
不仅接了，还聊了不知道多久。
具体说了些什么，此刻回忆起来已经有些模糊，只记得他那透过终端传来的声音，比面对面时多了几分电流的质感，磁性得让人耳根发软。
她好像抱怨了些什么，又好像被他几句话逗得笑出声，最后是怎么睡着的，完全没有印象。
林玉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摸到枕边的个人终端。屏幕亮起，显示时间已经接近上午十点。
居然睡到这么晚。
她撑着有些酸软的身体坐起来，身上是随意套上的一件浅粉色长袖丝质睡裙，领口是精致的蕾丝边，裙摆长至脚踝，柔软贴身，勾勒出纤细的曲线。
乌黑的长发睡得有些凌乱，蓬松地披散在肩头。
林玉掀开被子，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窗边，“唰”地一下拉开了窗帘。
明媚的阳光瞬间涌入，刺得她眯起了眼睛。
窗外是内城精心打理的花园，阳光正好，鸟鸣清脆，与荒原和沼泽的景象天差地别。
她伸了个懒腰，感觉精神稍微振作了些，但身体深处还残留着一种倦怠感。肚子也适时地发出了“咕噜”的抗议声。
简单洗漱后，林玉拢了拢睡裙的领口，随意抓了抓头发，便趿拉着柔软的室内拖鞋，打开房门，朝着楼下走去。
二楼的走廊很安静，只有她拖鞋摩擦地毯的细微声响。经过父亲书房时，她隐约听到里面似乎有谈话声，声音不高，听不真切。
爸爸这么早就在会客？她心里掠过一丝念头，但并未在意。或许是工作上的事情吧。她现在满脑子只想着厨房里的早餐。
她继续朝楼梯走去，木质楼梯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楼下餐厅里，长条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精致的餐具。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光洁的桌面上，空气中飘散着烤面包和咖啡的香气。
穿着整洁制服的女仆看到林玉下楼，立刻恭敬地迎了上来：“大小姐，您醒了。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问您现在用餐吗？”
“嗯。”林玉点了点头，走到自己常坐的位置坐下。
女仆动作轻巧地为她端上温热的牛奶、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几片烤得金黄酥脆的面包，还有一小碟新鲜的水果沙拉。营养均衡，搭配得宜，是林家一贯的标准。
林玉确实饿了，拿起刀叉，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烤面包抹上一点蜂蜜，香甜松软，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吃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头，随口问侍立在旁边的女仆：“怎么早就有人来呀？”
女仆微微躬身，回答道：“是的，老爷在楼上书房，正在接待一位客人。”
客人？林玉眨了眨眼。这么早，会是谁呢？她也没多想，点了点头，继续专注地对付盘中的早餐。
就在这时，楼梯方向传来了脚步声，不紧不慢，沉稳有力。
林玉下意识地转头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父亲林文博熟悉的身影，他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神情，像是欣慰，又像是无奈。
而跟在林文博身后一步之遥，正迈步走下楼梯的那个人——
高大挺拔的身形，穿着一身笔挺的深灰色常服，而非平日里的作战服。
布料挺括，完美地贴合着他宽肩窄腰的优越身材，少了些野性的凌厉，多了几分沉稳内敛。
他没有戴头盔和面罩，浓密的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灰色眼眸。
是顾夜。
完整的容貌暴露在明亮的晨光中。
五官立体分明，下颌线条清晰利落，鼻梁高挺，薄唇此刻正微微抿着，带着冷静。
但当他目光触及餐厅里、正叼着半片面包、瞪圆了眼睛看过来的林玉时，那双深灰色的眼眸里，瞬间漾开了清晰的笑意。
林玉：“！！！”
她嘴里还叼着那片抹了蜂蜜的面包，整个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完全僵在了椅子上。
顾夜？！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在她家里？！从爸爸的书房下来？！
无数的问号在她脑海里炸开，而随之涌上的，是后知后觉的、巨大的羞窘！
她、她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刚睡醒没多久，头发随便抓了两下肯定还乱着！
身上还穿着睡裙！虽然是长袖长裙，但毕竟是睡裙，面料柔软贴身。
“轰”的一下，林玉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一路蔓延到耳根、脖颈。
她手忙脚乱地把嘴里那半片面包拿下来。
顾夜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但他很好地克制住了，只是唇角那抹上扬的弧度泄露了他的心情。他站在林文博身侧稍后一步的位置，姿态恭敬，目光温和地落在林玉身上。
林文博看着女儿这副惊慌失措、小脸通红的模样，又瞥了一眼身旁气定神闲的顾夜，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摇了摇头，开口道：“小玉，像什么样子。有客人在。”
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反而带着点无奈的宠溺。
林玉脸颊却更红了。
她站起身，手指无意识地揪着睡裙的裙摆，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看顾夜，声音细若蚊蚋：“爸、爸爸……早、早上好……”
早知道顾夜今天这么早会来，她打死也不会就这么蓬头垢面，穿着睡裙下楼！
至少……至少也要换身得体点的衣服，好好梳洗一下！
“林小姐，早。”顾夜的声音响起，低沉平稳，听不出什么异常，但林玉总觉得那声音里带着笑意。
林文博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顾夜，摆了摆手：“行了，你继续吃你的早餐。顾队长还有事，我先送他出去。”
说完，他示意顾夜朝门口走去。
顾夜对着林文博微微颔首，转身前，目光再次投向林玉。
他的视线在她泛着健康红晕的脸颊和因为羞窘而微微抿起的唇上停留了一瞬，眼神温柔，然后才收回目光，跟着林文博走向大门。
林玉僵在原地，看着顾夜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感觉脸上的热度久久不散。
女仆小心翼翼地问：“大小姐，您……还吃吗？”
林玉回过神来，看着桌上还没吃完的早餐，哪里还有胃口。
她摇了摇头：“不吃了，收了吧。”
她转身上楼，脚步有些仓促。
回到卧室，关上门，林玉背靠着门板，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感觉狂跳的心脏稍微平复了一些。
她在脑海里发出无声的尖叫：‘系统！他怎么来的这么早！他们说了什么？！’
【根据情景分析，可能是目标任务迫不急待了，】系统2573的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淡定，【至于谈话内容嘛……无非是关于某个‘拐走’了人家宝贝女儿的家伙，希望你的父亲可以同意，把你交给他，给你父亲一个交代？】
‘什么拐走！什么交代！’林玉脸颊又热了起来，‘我、我们……’
【你们怎么了？】系统2573故意问，【难道不是某位大小姐，在沼泽里被人家亲得腿软，在车里被抱着不撒手，晚上还煲通讯粥到睡着吗？这还不叫‘拐’？这叫两情相悦，水到渠成。】
林玉：‘……’ 她竟然无法反驳。
她走到穿衣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睡裙是柔软的浅粉色，衬得皮肤更加白皙，但因为刚才的慌乱和羞窘，脸颊和脖颈还泛着未褪的红潮，头发确实有些毛躁，几缕碎发不听话地翘着。
眼睛因为昨晚没睡好，还有点淡淡的黑眼圈。
这副样子……全被他看到了！
林玉哀嚎一声，扑倒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闷闷地问系统：‘系统，你说……爸爸跟他，谈得怎么样？’
【根据林先生送客时的表情分析，】系统2573慢悠悠地说，【初步判断，谈话结果偏向积极。】
林玉从枕头里抬起头，眨了眨眼睛。那就是……爸爸不反对？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微微一松，随即又涌上更多复杂的感觉。
顾夜他……是特意来跟爸爸说的？
她想起昨天在车里，他说“我会去跟林先生说”。
林玉重新坐起来，看着镜中自己依旧泛红的脸，嘴角却不自觉地，弯起了一个甜蜜的弧度。
这时，被她扔在床上的个人终端，屏幕忽然亮了一下，发出轻微的震动。
是一条新信息。
发信人：GY。
林玉的心跳瞬间又漏了一拍。她几乎是扑过去，抓起终端，点开信息。
信息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睡裙很漂亮。蜂蜜沾到嘴角了，很可爱。】
林玉：“！！！”
她猛地捂住脸，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这个顾夜！他果然看到了！还看到了她嘴角沾的蜂蜜！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在她爸爸面前装得那么正经！
她羞愤地捶了一下床垫，指尖却不由自主地，在终端屏幕上飞快地敲击回复：
【不准说！忘了它！不然……不然不理你了！】
发送。
几乎是在信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回复就来了。
【好。忘了。】他回复得从善如流。
但紧接着，又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只记得很可爱。】
林玉看着这条信息，脸颊烫得惊人，心里却像是被灌了一勺温热的蜜糖，甜得发齁。
她抱着终端，重新倒回床上，把发烫的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洒满房间，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