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姬回到自己在天宫的居所，殿内的陈设依旧雅致，却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快手快脚地收拾着东西，将几件常用的法器、一卷绘制着神女峰布防的图谱塞进锦盒，动作间带着显而易见的烦躁——天庭如今的气氛，实在太乌烟瘴气，多待一刻都觉得窒息。
“姑姑！”
红儿推开房门走进来，看到她收拾东西的样子，不由得愣了一下，
“您这是……”
瑶姬转过身，玄色的衣袍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只是眉宇间凝着一层寒霜。
她没说话，目光越过红儿，落在了她身后的李靖身上。
李靖上前一步，拱手道：
“瑶姬女神，您走之后，冤孽大帝在殿里骂了许久，火气一直没消。”
他顿了顿，补充道，
“话是难听了些，但您别往心里去。”
瑶姬绕过红儿，径直走到李靖面前，语气冷淡：
“呵呵，就他也想动摇我的心，你特意跟着来，不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吧？你想要干什么。”
李靖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我想带您去见一个人，或许……您会对他感兴趣。”
“没空，我才不想管你们的烂事。”
瑶姬低头继续整理锦盒，将一柄镶嵌着宝石的短剑放进盒中，
“我现在只想回神女峰，那里还有一堆国事等着处理。”
“去看看吧，姑姑。”
红儿在一旁轻声劝道，
“李靖将军不是莽撞的人，既然他说您会感兴趣，说不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呢。”
瑶姬动作一顿，抬眼看向李靖。
李靖迎着她的目光，坦然道：
“事关重大，在这里不便多说。您去了便知。”
瑶姬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合上了锦盒。
她将盒子交给身后的侍女，又从墙上取下那柄陪伴她多年的长剑，剑柄上的凤凰纹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走吧。”
李靖和红儿对视一眼，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李靖停下脚步：
“我们在门外等您，女神大帝。”
瑶姬点了点头，对旁边的侍女吩咐道：
“你去一趟杨蛟和杨婵那里，让亲卫营的人过去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他们的院落。”
她顿了顿，语气加重，
“尤其是……来自天庭的访客。”
侍女躬身应道：“是，女神。”
瑶姬这才提着剑，迈步走出房门。
门外的李靖一身银甲，身姿挺拔如松，红儿站在他身旁，眉眼间带着几分担忧。
看到瑶姬出来，两人都安静地退到一旁，示意她先行。
三人并肩走在天宫的长廊上，夜色已深，廊下的宫灯散发着暖黄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瑶姬走在中间，剑穗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她心里清楚，李靖要带她见的人，绝不会简单。
而眼下这三界的乱局，或许就藏在那个未知的人身上。
“到底要去见谁？要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人，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走到长廊尽头，瑶姬终于忍不住问道。
李靖回头看了她一眼，笑容里带着几分神秘：
“到了您就知道了。放心，不会让您白跑一趟。”
红儿在一旁小声道：
“姑姑，不管是什么事，咱们一起面对。”
瑶姬看了她一眼，眼底的寒霜似乎融化了些许。
她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玄色的衣袍在夜色中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像一道即将划破迷雾的光。
黑狐大帝从天庭会议，回到了妖族大殿。
妖族大殿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与烛火的昏黄交织在一起，透着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殿柱上缠绕着狰狞的兽骨，墙壁上挂着风干的妖兽利爪，每一寸空气里都仿佛藏着噬人的寒意。
黑压压的妖众围在殿内，个个面目狰狞，眼神里闪烁着嗜血的兴奋，将大殿中央的空地围得水泄不通。
宝座之上，十尾黑狐大帝斜倚着，玄色狐裘拖曳在地，身后十条蓬松的狐尾轻轻摆动，带着无形的威压。
她怀里抱着玉面狐狸，那女子妆容精致，却眼神涣散，身子止不住地发抖，像只受惊的幼兽，死死攥着黑狐大帝的衣襟。
“你们可知罪？”
黑狐大帝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般刺进人心，目光落在被铁链绑在石柱上的牛魔王和铁扇公主身上。
牛魔王一身蛮力被铁链锁着，铜铃大的眼睛瞪得滚圆，铁扇公主站在他身旁，虽发丝凌乱，却依旧挺着脊背，冷冷地回视。
黑狐大帝低头抚摸着玉面狐狸的头发，语气忽然变得柔腻：
“父亲做了件错事，当年不该让你嫁给牛魔王。”
她抬眼看向牛魔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你看他，是很强壮，也算得上几分英武，可配不上我的宝贝女儿。”
她又转向玉面狐狸，眼神里满是痴迷：
“我的女儿长大了，出落得这般漂亮，早就开窍了。以后啊，你就是伟大的狐族首领，掌管整个狐界，想要多少强壮高大的男子都有，比他好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牛魔王和铁扇公主听得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这明显精神失常的黑狐大帝，只觉得荒谬又惊悚。
黑狐大帝抱着玉面狐狸，笑呵呵地对周围的妖众炫耀：
“你们瞧，这是我的女儿，未来的狐界首领哦！”
玉面狐狸咧开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都不自知。
“你把我们绑起来，残杀众多妖王，不就是为了夺回这妖帝宝座吗？”
牛魔王终于回过神，怒声咆哮，
“现在你做到了，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在这里装疯卖傻！”
“杀？自然是要杀的。”
黑狐大帝笑得愈发诡异，指尖划过玉面狐狸的脸颊。
玉面狐狸忽然抬起头，趴在黑狐大帝宽阔的胸膛上，声音尖尖的：
“父亲，他是坏蛋吗？以前觉得他好厉害，现在看……好窝囊啊，哈哈哈。”
黑狐大帝的身子猛地发抖，像是被触碰了逆鳞，眼神瞬间变得狠戾：
“他以前是你的夫君，你是他的小妾！可他杀了我多少忠心的部下，踩着他们的尸骨坐上这个位置！现在我回来了，他就该还回来！”
“哈哈哈！”
牛魔王大笑出声，笑声里满是不屑，
“你的那些部下？不是残杀忠良就是屠戮异族，个个罪孽深重！我杀他们，是替天行道，倒成了我的错？”
“你最好管住你的臭嘴！啐啐念。”
黑狐大帝厉声呵斥，唾沫星子飞溅，
“他们对我忠心耿耿，他们的品行都是我亲手调教的，你否定他们，就是在否定我！”
“闭嘴！都给我闭嘴！”
玉面狐狸突然尖叫着站起来，指着牛魔王和铁扇公主，
“都是傻蛋！吵死了！”
“嘘——我的宝贝女儿，小声点。”
黑狐大帝连忙把她搂回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别跟失败者计较，他们都是骗子，以前骗了你的心，现在还想骗我们。谁也别想欺负你，父亲会护着你。”
“父亲，我想看他们死。”
玉面狐狸抓着黑狐大帝的衣袖，眼神里闪过一丝残忍的兴奋。
牛魔王脸色一沉：
“我这条命你可以拿去，但我的部下跟了我多年，你若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黑狐大帝瞥了他一眼，对站在一旁的宰相挥了挥手：
“这些旧人啊，都累了。带他们去地牢，好好‘招待招待’，别让他们太无聊了。”
宰相躬身应道：
“是，陛下。”
两名妖兵上前，拖着铁链就往殿外走。
牛魔王挣扎着怒吼，铁扇公主回头看了一眼宝座上那对诡异的父女，眼底闪过一丝决绝——这场妖族的浩劫，怕是才刚刚开始。
殿内的烛火摇曳，映着黑狐大帝痴迷的脸和玉面狐狸傻笑的模样，周围妖众的低笑声像毒蛇的嘶鸣，将这大殿彻底变成了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