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阁下！再不想办法，咱们的军费就见底了！”财务长津田早槿捧着一叠账本，颤巍巍地闯进司令部，脸色比宣纸还白，“弹药采购款、士兵粮饷、还有您要的加固城墙的材料费，加起来还差整整二十万日元，库房里就剩五千日元了！”
阪井太郎正对着地图上被红笔圈出的黑风口咬牙切齿，闻言猛地转过身，三角眼瞪得溜圆，脸上的刀疤因愤怒而扭曲：“八嘎！军费怎么会用得这么快？松井那个废物是不是贪了老子的钱？”
“不是的松井少将……”津田早槿吓得缩了缩脖子，慌忙翻开账本，“是您这半个月频繁调动部队，光弹药消耗就比上个月多了三倍，还有昨天枪毙逃兵赏给士兵的‘勇武钱’，都是从军费里支的……”
“打仗哪有不花钱的？”阪井一把抢过账本，胡乱翻了几页就撕得粉碎，“二十万日元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去，把城里的商户都抓起来，让他们‘捐款’，谁敢不给，就烧了他的铺子！”
三浦骑兵联队长正好进来，闻言连忙劝阻：“少将阁下，不可啊！城里的商户大多是大阪商社的分号，川田美智郎社长在大本营有人脉，动了他们，怕是会捅到寺内大将那里去……”
“川田美智郎？”阪井狞笑一声，刀疤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正好，我还愁没地方弄钱呢！备车，去大阪商社！我倒要看看，这个社长是要钱，还是要命！”
大阪商社临省分号的庭院里，川田美智郎正慢条斯理地用银签挑着和果子，听账房先生汇报近期的生意。他穿着一身合体的丝绸和服，手指上戴着硕大的翡翠戒指，一看就是个精于算计的商人。
“八路闹得紧，最近药材和布匹的运输成本涨了三成。”账房先生叹着气，“要不要跟军部说说，让他们派点人护送？”
“军部？”川田美智郎冷笑一声，“阪井那个疯子只会烧杀抢掠，指望他护送？别到时候连咱们的商队都被他抢了。再等等，等南方战事缓一缓，我亲自去东京找寺内大将谈谈，总能想出办法。”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是瓷器破碎的声音。川田美智郎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一个伙计连滚带爬地跑进来：“社长！是……是阪井少将，带着卫兵闯进来了！”
川田美智郎心里咯噔一下，强作镇定地站起身：“慌什么？我是合法商人，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他刚走到客厅门口，就被阪井一把推了个趔趄。阪井带着十几个卫兵，像强盗一样闯进客厅，刀疤脸凑近川田：“川田社长，别来无恙啊？”
“阪井少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川田美智郎忍着怒气，摆出商人的笑脸，“不知少将阁下有何贵干？”
“爽快！”阪井一屁股坐在主位上，拿起桌上的清酒一饮而尽，“我来向你借点钱，二十万日元，下个月军部拨款就还你，利息按五分算。”
川田美智郎心里冷笑——军部的拨款早就被前方战事拖垮了，还？怕是肉包子打狗。他脸上堆着笑：“少将阁下说笑了，商社最近周转困难，实在拿不出这么多现钱……”
“困难？”阪井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溅了川田一脸，“我刚才进来时，看到你后院堆着十几箱洋酒，库房里还有三卡车棉布，你跟我说困难？”
他突然揪住川田的衣领，把他拽到面前：“我明告诉你，这钱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今天要是见不到二十万日元，我就把你这商社烧了，再把你绑到城墙上当靶子！”
川田美智郎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梗着脖子道：“阪井少将，我是大阪商社的人，背后有大本营的军需省撑腰，你敢动我？”
“军需省？”阪井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一拳砸在川田的脸上，“在临省，老子就是天！”
这一拳又快又狠，川田顿时觉得天旋地转，鼻血顺着嘴角流下来。他捂着鼻子刚想喊人，阪井的卫兵已经冲上来，把店里的伙计都捆了起来。
“给我搜！”阪井吼道，“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搬到司令部去！”
卫兵们像疯了一样冲进各个房间，翻箱倒柜，绸缎、药材、金银首饰被扔得满地都是，还有人砸开库房的锁，把棉布和洋酒往卡车上搬。川田美智郎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商社被搅得一片狼藉，气得浑身发抖，却被两个卫兵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阪井太郎！你这个强盗！我要去东京告你！”川田嘶吼着，鼻血糊了满脸，样子狼狈不堪。
阪井走到他面前，又是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告我？你先活到去东京再说！把他给我吊起来，让他看着老子怎么搬他的东西！”
卫兵们用绳子把川田美智郎吊在院子里的槐树上，他疼得龇牙咧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财物被洗劫一空。
黑风口的指挥部里，曹兴国正和武田信雄分析日军的动向。小张拿着一份刚收到的情报，笑得合不拢嘴：“团长，你们猜怎么着？阪井去大阪商社借钱，被拒后把人家商社抢了，还把川田美智郎打得鼻青脸肿，吊在院子里示众呢！”
“这个疯子，果然干得出来。”严英豪乐了，“川田美智郎在日本商界很有分量，这下阪井怕是要捅马蜂窝了。”
武田信雄却皱着眉头：“川田美智郎和寺内寿一大将是姻亲，阪井这么做，等于打了寺内的脸。大本营肯定会追查，说不定会调走阪井，这对咱们来说，未必是好事。”
“哦？怎么说？”曹兴国问道。
“阪井虽然疯狂，但指挥混乱，正好给咱们可乘之机。”武田信雄解释，“如果换个精明的指挥官来，重新整顿防务，咱们再想拿下省城，就难了。”
曹兴国点点头：“有道理。看来咱们得抓紧时间，在大本营做出反应前，给阪井再加点‘料’。严英豪，你带一营，今夜去袭扰省城西门，佯攻一下就撤，让阪井以为咱们要从西门进攻，把他的兵力往那边调。”
他又转向王黑风：“你带迫击炮小队，悄悄摸到城北的下水道入口附近，等阪井的注意力被西门吸引，就用穿甲弹炸开入口，咱们从下水道摸进城里，端了他的弹药库！”
“好嘞！”两人齐声应道，转身去准备。
省城司令部里，阪井正得意地看着从商社抢来的财物清单，三浦匆匆走进来，脸色难看：“少将阁下，大阪商社的总社发来电报，说要向大本营控告您抢劫商社、殴打社长！”
“控告我？”阪井把清单扔在地上，“让他们告！老子为帝国打仗，拿他点东西怎么了？再说，那些东西是‘借’的，又不是不还！”
正说着，西门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通信兵跑进来报告：“少将阁下，八路军猛攻西门，已经突破了第一道防线！”
“八嘎呀路！来的正好！”阪井拔出指挥刀，“三浦，带你的骑兵联队去支援西门，把八路给我赶出去！记住，要抓活的，我要亲自审问！”
三浦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领命而去。阪井看着他的背影，狞笑道：“等我打退八路，再去收拾川田那个老东西！”
他哪里知道，这正是曹兴国的调虎离山之计。
城北的下水道入口处，王黑风带着迫击炮小队隐蔽在暗处。看着西门方向火光冲天，他对身边的战士们说：“小鬼子果然中计了！准备好家伙，给我炸！”
战士们迅速架起改造后的迫击炮，装弹、瞄准——
“嗵！嗵！”
两颗穿甲弹呼啸着飞向入口的铁栅栏，只听“哐当”一声，栅栏被炸开一个大洞，露出黑黢黢的下水道。
“走！”王黑风一挥手，带着战士们钻进下水道。里面又黑又臭，伸手不见五指，战士们只能摸着墙壁前进，脚下的污水没过脚踝，冰冷刺骨。
“队长，前面好像有脚步声！”一个战士低声说。
王黑风示意大家停下，从腰间拔出匕首，悄悄摸过去。借着从通气孔透进来的微光，他看到两个日军哨兵正靠在墙上打盹，手里的步枪斜放在一边。
“动手！”王黑风低喝一声，和战士们扑上去，捂住哨兵的嘴，匕首一抹，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他们。
继续往前走了约摸半里地，前面出现一丝光亮，隐约能听到日军的说话声。
“是弹药库的守卫！”王黑风示意大家隐蔽，“等会儿听我命令，先扔手榴弹，再冲进去！”
战士们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枪。王黑风看了看时机，猛地喊了一声：“打！”
几颗手榴弹扔了过去，在弹药库里炸开，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日军守卫被炸得晕头转向，王黑风带着战士们冲进去，一阵扫射，很快就控制了局面。
“快！把炸药包贴上！”王黑风喊道。战士们迅速在弹药箱上贴好炸药包，拉燃引线，然后跟着王黑风撤出下水道。
刚跑出没多远，身后就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整个省城仿佛都晃了三晃。
西门的阪井听到爆炸声，脸色骤变：“不好！是弹药库的方向！中计了！”
他连忙下令：“撤！快回司令部！”
可等他带着部队赶回城北时，只看到一片废墟，弹药库已经被炸得粉碎，守卫的士兵死的死、伤的伤，没一个完整的。
“八嘎牙路！”阪井气得像疯狗一样在废墟上乱跳，“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把黑风口的八路统统杀光！”
高野口田闻讯赶来，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暗暗叫好，嘴上却假惺惺地说：“少将阁下，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得赶紧向大本营报告，请求补充弹药。”
阪井这才想起弹药没了，打仗就是空谈，只能恶狠狠地瞪着高野口田：“还不快去发电报！”
黑风口的营地，战士们正在庆祝炸毁日军弹药库的胜利。王黑风眉飞色舞地讲着下水道里的经历，听得大家哈哈大笑。
“那小鬼子的哨兵睡得跟死猪一样，我一刀下去，连哼都没哼一声！”王黑风比划着，“还有那弹药库，炸得那叫一个响，估计阪井的屎都吓出来了！”
曹兴国看着大家兴奋的样子，笑着说：“这次只是小胜，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阪井丢了弹药库，肯定会狗急跳墙，咱们得做好准备，迎接他的疯狂反扑。”
武田信雄走过来说：“曹团长，地下党传来消息，大阪商社已经把阪井告到了寺内寿一大将那里，寺内很生气，说要派人来调查。”
“调查？”曹兴国眼睛一亮，“这说明阪井在大本营的日子不好过了。咱们再加把劲，说不定不用等到总攻，他自己就先被大本营撤了。”
省城的日军司令部，阪井正对着电报大发雷霆。大本营的回电措辞严厉，让他“立刻归还商社财物，向川田美智郎道歉，并等候调查”，至于补充弹药的请求，只字未提。
“道歉？让我向那个老东西道歉？”阪井把电报撕得粉碎，“寺内那个老糊涂，竟然帮着商人压我！我不干了！”
三浦在一旁劝道：“少将阁下，您可不能冲动啊！一旦被撤职，军事法庭是免不了的……”
“军事法庭？”阪井突然阴恻恻地笑了，“我要是把临省丢了，寺内也脱不了干系！三浦，传我命令，明天一早，集中所有能调动的兵力，进攻黑风口，我要让八路和那些告状的人看看，我阪井太郎不是好惹的！”
他已经彻底疯了，明知弹药不足，还要发动进攻，只为了发泄心里的怒火。
黑风口的夜晚，战士们正在擦拭武器，老乡们送来的慰问品堆成了小山。赵专家带着藤山夫妇和反战同盟的技术人员，正在给加农炮做最后的调试，准备迎接明天的大战。
“团长，都准备好了。”严英豪走过来说，“一营守正面，二营和三营在侧翼埋伏，迫击炮小队和加农炮阵地也布置好了，就等小鬼子来送死。”
曹兴国点点头，看向武田信雄：“反战同盟的同志们都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武田信雄说，“我们在阵地后面的山洞里，负责翻译日军的喊话和收集情报，保证不给前线添乱。”
山岛和赤本也走过来说：“队长，让我们也上战场吧！我们虽然打不过八路，但打小鬼子还是有经验的！”
曹兴国笑着说：“好！就给你们配两支步枪，跟着二营行动，注意安全。”
远处的省城方向，隐约传来日军集合的号声，像困兽的哀嚎。阪井的疯狂反扑，已经箭在弦上。
“你说，明天阪井会不会真的拼尽全力？”小张有些担心地问。
曹兴国望着漆黑的夜空，声音坚定：“会的。但越是疯狂，就越容易露出破绽。明天这一战，咱们不仅要打败他的进攻，还要让大本营彻底看清，这个疯子根本守不住临省。等他被调走，就是咱们收复省城的时候。”
夜色渐深，黑风口的营地却一片忙碌，战士们的脚步声、武器的碰撞声、老乡们的叮嘱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激昂的战歌。属于猛虎团的战斗，即将迎来最关键的一役，而胜利的曙光，已经在东方的天际线上，悄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