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田，别装死了。”曹兴国把一盏马灯往桌前挪了挪，灯光照亮村田那张布满血污的脸。狼寨的审讯室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桌和两把椅子，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血腥的混合气味。
村田抬起眼皮，眼神涣散，嘴角却扯出一丝冷笑：“你们赢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们要的不是你的命。”曹兴国端起桌上的水碗，泼在他脸上，“说，你们最近在秘密运送什么物资？据点里的那些木箱，装的到底是什么？”
村田被冷水一激，打了个寒颤，眼神清明了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李勇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拎着一个沾满油污的账本，“这是从你指挥部废墟里找到的，上面记着‘特殊物资’的运输记录，每周三次，每次五箱，运往黑风口。那地方只有你们的秘密仓库，别想糊弄！”
村田的喉结动了动，显然被说中了要害。曹兴国看出他的犹豫，放缓了语气：“这些物资要是和百姓有关，你说了，我们可以给你个痛快。要是藏着更大的阴谋……”
“是毒气弹。”村田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是石井部队送来的，说要在黑风口建试验场，用活人做实验。”
“什么？！”李勇猛地一拍桌子，木桌发出“咯吱”的呻吟，“你们这群畜生！”
曹兴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指尖紧紧攥住桌沿，指节泛白：“多少箱？什么时候开始的？”
“已经运了二十箱……”村田的声音带着恐惧，或许是怕日军的报复，或许是被自己人的残忍惊到，“下周还要送十箱，说是要在周边村子抓‘实验品’，先从……先从柳树屯开始。”
柳树屯离狼寨不到十里，住着上百户百姓。曹兴国猛地站起身，马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黑风口的仓库有多少守卫？”
“一个小队，还有两挺重机枪……”村田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们说，实验成功后，就用这东西荡平整个大青山。”
“荡平大青山？”李勇气得浑身发抖，“这群狗娘养的，就没打算留活口！”
曹兴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村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帮我们毁掉那些毒气弹，我可以向你保证，战后送你去国际法庭作证，让全世界都知道石井部队的罪行。”
村田愣住了，显然没料到会有这样的提议。他看着曹兴国眼中的坚定，又想起那些箱子上印着的骷髅标记，终于点了点头：“仓库的钥匙……在我贴身的口袋里。守卫换岗时间是凌晨三点，后门有个排水渠，能绕到仓库侧面。”
曹兴国接过村田从口袋里摸出的铜钥匙，钥匙上还沾着他的体温。“李勇，集合队伍，带三十名突击队员，凌晨两点出发。”他转身往外走，脚步急促却沉稳，“村田，要是你敢耍花样，黑风口的毒气弹，第一个炸的就是你。”
村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喊道：“等等！石井部队的人后天会来检查仓库，你们必须在那之前动手！”
曹兴国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锐利如刀：“知道了。”
审讯室的门被关上，村田瘫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马灯的光在墙上投下他佝偻的影子，像个被抽走了骨头的木偶。
“但愿……还来得及。”他低声喃喃，声音里第一次有了几分对生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