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涛:“姑爷,封都内城如今多出来了好些读书人。”
下值归府时,谢澜听到外头的高谈阔论,这条往时没有这么多人的街道,如今人流量比先前多些许。
他打开马车窗帘,望向街道旁,看着三两成堆的读书人,他们脸上带着意气风发,并非全是小年轻,还有些看着年纪,比他谢澜年长很多的。
但他们身上书卷气浓,今年算是为了补充人才,所以特意开的会试,这些读书人知道消息,对自己有把握的,基本得到消息后便准备前来封都。
如今算算时间,十几天过去,离封都近的郡、县、州,想必已经陆续有人进入封都。
再过段时日,只怕封都会更加热闹。
“涛子,去吟风茶馆一趟,买点儿云凤糕回去。”
“好嘞姑爷。”
小公子最是喜欢云凤糕,姑爷同小公子感情好,他自然高兴,这不,答应的声都高扬了几分。
谢澜放下帘子,没有再惦记着这些个读书人,左右封都治安的事情同他谢澜无关。
他现在只需要联合石鸿书将会试一事儿安排好,旁的自然有别人惦记。
左右又不是他去考。
要他谢澜考,可能也考不上,古代科举,说是过独木桥不为过,同高考可不是一个量级。
且说如今,谢澜摸着自己的脸,有些自嘲,他已经奔三,记忆力可不如从前。
若是以他这个年纪再去复习高考内容,谢澜觉着他不一定能考到十八岁那时的成绩。
“掌柜的,云凤糕可还有?”
“哟,谢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云凤糕必然是有的,要是有需要,让人来通知一声,咱们给您送到府里去就成。”
不说安宁王府是整个封都如今最为有权势的一家,就说眼前这位安宁王儿婿,还有那位郡王,都是他们吟风茶馆的大主顾,掌柜的可不得小心着接待。
“掌柜的如今人手可够?知道你这忙,本官就不麻烦你们,左右也是回府顺道来一趟。”
掌柜的看着如今茶馆几乎快人满为患,他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但话还是不能应下。
“谢大人哪里的话,小的这里就算再忙,抽个人给大人府邸送件东西,也还是能有人手的。”
谢澜笑着承了这份情,应下要是下次需要,再让下人过来。
云凤糕不是现成的,还需要等一会儿,这不,谢澜被掌柜的安排在了大厅的座位上。
当然,本来是安排在雅间等的,但现在雅间没有空出来的,基本都被前来封都赶考的读书人占下,掌柜的也不好说赶人。
而谢澜也当真做不出仗势欺人的事情。
“潘兄,你说这次小弟能考上吗?”
“定然是能的,你都已经准备了好些年,如今圣上开恩科,正是你的机会,可不能没信心。”
被鼓励的男子脸上笑了起来,又招呼着同桌的几人饮茶。
“听说,这次会试,是由礼部的左右侍郎两位大人主持,你们说说看,这主考官是谁,可有头绪?”
几人纷纷摇头,他们在封都没有什么根基,如今提前来,也是为了看看能不能找到门路,提前打探一二。
也是家中还有几个钱,要是清贫些,只怕还要过些天才会前来封都。
毕竟皇城是烧钱窟,样样都是要钱,没钱寸步难行。
“几位兄台,我倒是听说,这礼部的两位侍郎,一位是石鸿书石大人,一位是谢澜谢大人,两位当中石大人倒是出了些文集,但这位谢澜谢大人颇为神秘。”
旁边一桌的人听到这桌人讨论的话题,知道也是赶考的书生,这不,直接凑上来搭上了话。
谢澜本只是喝茶等着云凤糕,猛地听到自个儿名字,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好在他下值前一般都会脱下官服,换上常服,不然被人认出他就是当事人之一,那场面,想想都尴尬。
“这谢澜谢大人呀,我知道他。”
“哦?可是有他的诗集或文章?”
谢澜在旁边听个大囧,他能写诗?好像打油诗也是诗。
文章自己倒还是可以,以前在研究所,又不是没有写过相关文献,更何况穿来大煜,他也是为了入朝为官,苦学过的。
不说多数一数二,但最起码还是可以一读。
“你们是不知道,这谢大人是安宁王的乘龙快婿,入朝为官不过两年,从一个小小上林署令接连晋升,是不到而立的礼部侍郎。”
这人介绍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谢澜明明就背对着他们坐下,要不是他竖着耳朵,还当真听不见。
“真的假的,这谢大人难道有大才,晋升才这般快速?”
“说是政绩了得,但谁知道这政绩是怎么来的?”
说这话的人带着点儿刻薄,酸言酸语,不过人还懂得压低声音,怕旁人听见。
而听见这个话的当事人谢澜,只觉着莫名其妙。
当然,别人的嘴,爱怎么说怎么说,只要不形成舆论,不裹挟安宁王,不裹挟自己就成。
其他旁的,他懒得解释,也解释不过来。
左右应当不会引起太大的风波,父王和大哥他们也懂得舆论的重要性,会控制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就像以前同文衍生和太后打舆论战的时候,安宁王他们也没有落在下风。
他继续听着,左右解闷,谢澜还真想知道,他这个安宁王赘婿如今在读书人眼中是怎么个形象。
“不会吧,这政绩还能有假,难道吏部是吃干饭的?”
“你们懂什么,这安宁王如今可以说是当今之下第一人,天子面前的红人,谁敢招惹,他只是为自家儿婿谋一个前程,发展自己的势力罢了。”
“嘘......可不敢胡说,安宁王同天子的话也乱传,仔细着脑袋。”
“怕什么,你们有听说外头有人在说,这安宁王才当得大煜天子吗?”
。。。。。。。
茶馆突然静下,听到这话的一桌子人一个大气都不敢出。
这话可不只是杀头这么简单。
一个胆子小的书生,因为突然静下,一时害怕,将茶杯弄倒,浅白色衣袍上瞬间便出现黄褐色的水印。
借着让对方擦拭衣袍的由头,原先坐在谢澜身后的这一桌五人人,默默远离方才口出狂言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