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散,一道黑影贴着地面疾行,如风掠过荒草。影七的手指在泥土上轻轻一按,整支小队立刻停下脚步。前方哨岗的火光映出三道巡逻人影,来回走动。他伏在地上,屏住呼吸,等那三人转过身去,才抬手打出一个手势。
四名队员立刻分散,绕向两侧。他们手中握着特制的短刃,刀柄缠着布条,不会反光。南宫璃站在军帐中,手指轻点镜面,画面清晰地显示出敌军哨岗的每一个角落。她低声念出时间:“再等七息。”
话音落下,影七猛然跃起,身形如箭射出。他一脚踹开哨岗木门,两名守卫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割断喉咙。其余队员迅速冲入,将传令用的铜锣砸碎,火盆掀翻,又将存放密信的铁匣尽数烧毁。
南宫璃盯着镜面,看到敌军后方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披着灰袍,腰间挂着一块玉佩。她瞳孔微缩,那人转身前的一瞬,她看清了脸——赫连风的贴身侍从。但她没有出声,只是将镜面微微倾斜,让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任务完成。”影七低声开口,声音通过特制竹管传回赫家军营。
赫连轩正坐在案前,听到这句话,缓缓抬起头。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闭上眼,体内一股热流突然涌起。战神之魂共鸣系统瞬间激活,他的意识仿佛被拉入战场中央。敌军营地内,士卒慌乱奔走,主将正在怒吼,但无人听令。指挥已断,军心浮动。
他睁开眼,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拿起一支红笔,在东线位置画了一道横线。
“传令各营,即刻整备。”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斥候队向前推进十里,探明敌军主力动向。”
副将抱拳领命,快步走出军帐。帐外天色渐亮,几名将领已在等候。有人面露喜色,有人仍显犹豫。
“将军,我们真的要趁势进攻?”一名老将上前一步,“敌军虽失联络,但兵力仍在,若其设伏……”
赫连轩打断他:“他们现在没有统帅。主战派与保守派争执不下,昨夜已有三名将领私自调动兵马,互不相认。这样的军队,打不出埋伏。”
另一人皱眉:“可万一这是诱敌之计?”
赫连轩冷笑一声:“诱敌,得先有饵。他们现在连命令都发不出,拿什么当饵?”
众人沉默。片刻后,那老将点头:“末将愿率前锋营出击。”
“不必。”赫连轩摆手,“现在不是全面开战的时候。我们只需压上去,让他们不敢喘气。”
他转身看向地图,手指落在北线一处山谷:“这里,埋两队弓弩手。若敌军敢出兵,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寸步难行。”
南宫璃这时走入军帐,手中幻影镜收在袖中。她看了一眼地图,走到赫连轩身边,低声道:“我刚回溯了敌军高层会议,主战派确实在集结,但他们内部仍有分歧。有一人提出要联系外援。”
赫连轩眼神一冷:“谁?”
“看不清脸,但他佩戴的令牌,是西境‘赤狼营’的标志。”
赫连轩冷笑:“赤狼营早被朝廷削了兵权,现在只剩几百残兵,还敢插手?”
南宫璃摇头:“他们或许不敢自己来,但背后的人,未必不想借这支名号造势。”
赫连轩沉默片刻,忽然道:“你刚才用了回溯?多久之前的事?”
“一刻钟前。”
“那你有没有看到……赫连风?”
南宫璃顿了一下,随即点头:“他的侍从出现在敌军后方,交出一封密函。接收的人,是主战派的一个副将。”
赫连轩握紧拳头,指节发出轻响。他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案前,取出一枚金属片放在桌上。那东西呈椭圆形,正面刻着一个“风”字,边缘有锯齿状纹路。
“这是影七带回来的。”他说,“在传令营的炉灰里找到的。这种标记,只有赫家旁支才有资格使用。”
南宫璃看着那枚金属片,眉头微蹙,说:‘他胆子不小。’
“不是胆子不小。”赫连轩冷冷道,“是觉得我们已经顾不上他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再言语。外面传来脚步声,斥候队长匆匆进来,单膝跪地:“报!敌军北线开始调动,疑似准备反扑!”
赫连轩立刻转身:“传令弓弩营,进入伏击位。所有骑兵待命,随时准备接应。”
“是!”
南宫璃这时取出幻影镜,再次展开。镜面泛起微光,显示出敌军北线的动向。她指尖轻划,画面加速推进,很快看到一队骑兵正从主营出发,直奔山谷方向。
“他们想试探我们的底线。”她低声说,“只派了三百人,主力仍在观望。”
赫连轩点头:“那就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底线在哪。”
半个时辰后,山谷两侧箭雨倾泻而下。敌军骑兵尚未进入谷口,便被压制在坡下。数名将领骑马欲退,却被乱箭射中落马。剩余士兵慌忙撤退,阵型大乱。
赫家军营中,士气骤然高涨。许多士兵站在营门前,望着远方烟尘滚滚,脸上露出笑意。
“赢了?”有人问。
“不算赢。”旁边老兵摇头,“但这第一仗,咱们占了上风。”
军帐内,赫连轩坐在主位,手中端着一碗茶,却没有喝。南宫璃站在他身旁,镜面再次浮现影像。
这一次,她看到了一间密室。烛光昏暗,几名身穿黑衣的人围坐桌前。其中一人站起身,声音低沉:“传令下去,加快联络各小势力,务必在三日内达成联盟。”
南宫璃目光一凝。那人侧脸熟悉,竟是“暗影阁”三年前失踪的一名执事。她记得此人原名柳七,曾负责南方情报网,后因任务失败被除名。
她没有声张,只是轻轻合上镜子。
赫连轩察觉她的异样:“怎么了?”
“没事。”她摇头,“只是觉得,这场仗,比我们想的复杂。”
赫连轩冷笑:“哪场仗不复杂?重要的是,谁还能站着走到最后。”
南宫璃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你爹了。”
赫连轩瞥她一眼:“你要是嫌我烦,可以不听。”
“可我不嫌。”她靠在案边,语气轻快,“毕竟,你说的每一句,我都得记下来,将来好作证。”
“作什么证?”
“证明赫家世子,是如何一步步变成暴君的。”
赫连轩没忍住,笑出声来。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却发现茶已凉透。
外面阳光渐强,照进军帐,映在桌上的地图上。赫连轩伸手抚过北线标记,又在东侧画了个圈。
“接下来,该轮到我们动了。”
南宫璃点点头,再次打开幻影镜。镜面中,敌军主营深处,一条隐蔽地道正缓缓开启,几名黑衣人从中走出,为首者手中提着一只红色木箱。
她瞳孔微缩,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
箱子上,刻着一朵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