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天边泛着淡淡的金红,昨夜激战的废墟间,残烟未散。碎瓦断墙间,两道身影并肩立于断垣之上,衣袂染血,却站得笔直。
“你肋骨处那道伤,是不是裂了?”南宫璃侧身,指尖轻轻搭在赫连轩左肋,语气轻得像是在问今日的天气。
赫连轩低头看了她一眼,嘴角一扬,“没断,就是有点像被锤子敲了三百下。”
“你这形容倒贴切。”她轻笑,从袖中取出一瓶药膏,动作熟练地撕开他破损的衣襟。
“嘶——”赫连轩倒吸一口冷气,眉头皱得死紧,“你这手是铁做的?”
“你这身骨头是豆腐做的?”她反问,眼底却闪过一丝心疼。
两人站在断墙之上,一个涂药,一个忍痛,风卷着尘土从他们脚下掠过,仿佛昨夜那场生死战只是梦一场。
远处,赫家兵士正清理战场,暗影阁成员则在搜查敌军遗留的线索。铁器拖地的声响、低声的交谈、偶尔响起的兵器碰撞声,交织成一曲战后余音。
“他们撤得很快。”赫连轩低声道,目光投向城东尽头,“像是早有预案。”
“不止是预案。”南宫璃将药瓶收起,从袖中取出一面古旧铜镜,“他们连撤退路线都设计了三套,每条都绕开了官道。”
她将镜子对准晨光,镜面泛起微光,映出一幅模糊的路线图,像是昨夜的战局在镜中重现。
“你怎么做到的?”赫连轩皱眉,“你不是说,这镜子不能回溯太久?”
“我用了点小技巧。”她眨了眨眼,“在被关的那几天,我每天都会在墙上刻一道痕,再用镜子回溯的时候,就顺着那道痕一点点往前推。”
“你疯了。”赫连轩瞪她,“你知不知道那样会伤到神识?”
“伤了也值得。”她笑得狡黠,“至少现在,我们知道他们往哪跑了。”
赫连轩盯着她看了几息,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你这疯子,以后别一个人乱来。”
“那你得快点来救我。”她仰头,笑得理直气壮。
他摇头,嘴角却藏不住笑意。
两人并肩而立,身后是残破的战场,前方是未知的追击。
议事厅内,火盆燃得正旺,地图在案上铺开,赫家将领与暗影阁高层围坐一圈,气氛凝重。
“昨夜一战,我军伤亡不小。”赫家副将开口,声音沙哑,“若要追击,需至少休整三日。”
“三日?”暗影阁一名女统领冷笑,“等我们休整好了,那帮老鼠早钻进地底了。”
“但贸然追击,只会让伤亡更重。”另一名将领皱眉,“敌军熟悉地形,又设下重重陷阱,我们若无万全之策,恐怕会落入圈套。”
厅内一时沉默,争论未决。
赫连轩站在地图前,手指轻点城东三处路线,沉声道:“他们撤退时留下三道假线,每条都通向死路。真正的大部队,走的是中间那条隐秘山道。”
众人目光一凝。
“你怎么知道?”副将问。
赫连轩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南宫璃。
她将铜镜轻轻放在案上,镜面泛起微光,映出昨夜敌军撤离的画面。画面中,一队黑衣人正悄悄绕过官道,沿着一条隐秘山道疾行。
“这是我用镜子回溯到的最后画面。”她道,“他们走的那条路,地形复杂,但直通北境。”
“北境?”有人惊呼,“他们想逃往边境?”
“未必是逃。”赫连轩目光冷冽,“很可能是调虎离山。”
“你的意思是……”副将皱眉。
“他们故意留下这三道路线,就是为了让我们分兵追击。”南宫璃接话,“而真正的目的,恐怕是另有动作。”
厅内众人神色各异,有人沉思,有人皱眉,也有人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赫连风坐在角落,一直沉默不语,此刻却忽然开口:“两位的意思,是要我们按兵不动?”
“不。”赫连轩扫他一眼,语气坚定,“是要我们集中兵力,直取中间那条山道。”
“可那条路……”一名将领迟疑,“机关重重,几乎无人能过。”
“那就由我来开路。”赫连轩语气不容置疑,“战神之魂共鸣系统,足以让我破开任何陷阱。”
“还有我。”南宫璃站起身,铜镜在她手中微微发亮,“我可以提前用镜子映照出隐藏的机关,为大军指引方向。”
众将面面相觑,最终,副将点头:“好,那就按两位的意思办。”
赫连轩目光扫过众人,“三日后黎明,全军出发。”
夜色渐深,议事厅外,风卷着落叶在石阶上打转。
南宫璃站在院中,铜镜在她手中微微发亮,映出的却不是地形,而是一道模糊的身影。
她皱眉,镜中那人站在山道尽头,身影高大,却看不清面容。
“怎么了?”赫连轩走到她身后,低声问。
“没什么。”她合上镜子,却将它握得更紧,“只是……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刚才回溯的时候,我看到那条山道尽头,似乎有人站在那里。”她抬头看他,“但我再回溯一次,却什么都没了。”
赫连轩神色微凝,“你确定不是幻觉?”
“不是。”她语气坚定,“那道影子……好像是在等我们。”
赫连轩沉默片刻,忽然伸手将她拉近,低声道:“那我们就去会会他。”
南宫璃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这人,真是越来越疯了。”
“疯不过你。”他笑,却将她护在怀中,“但疯一次,也值得。”
夜风呼啸,吹起他们破损的衣袍,却吹不散两人眼中的坚定。
“地图分配完毕。”南宫璃将三份标记好的路线图递给三位将领,“记得,别走岔路。”
“是。”三人应声而去。
赫连轩站在地图前,手指轻点一处山谷,“这里,你故意没标出来。”
“对。”她点头,“那地方……有点不对劲。”
“所以?”他挑眉。
“所以,我们得亲自去看看。”她将铜镜收起,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敢不敢?”
“我怕你疯得不够快。”他轻笑,转身走向门外。
南宫璃跟上,脚步轻快如风。
夜色深沉,星辰低垂。
风起,战鼓未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