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宝拖着受伤的身躯,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再次猛扑向郭总。
郭总这一次眼神冰冷,再无一丝温情。他脚下纹丝未动,直到那巨鼠扑到眼前,才猛地侧身,闪电般一记窝心脚,踹在郭宝的胸膛上!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伴随着骨头碎裂的细微声响。
郭宝庞大的身躯随即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口中喷出一大口暗红的血液。剧烈的疼痛让他一时无法动弹,只能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喘息。
郭总迈步上前,一脚踩在郭宝粗壮的鼠颈上,靴子压迫着喉管,力量缓缓加大。
“说!那草药到底什么样!什么颜色!什么形状!说清楚!”他的声音冰冷如铁,不带丝毫感情。
“不知道!”郭宝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身体徒劳地挣扎,但颈部的压迫感越来越强,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眼前阵阵发黑。
“良柯,你是我的亲生儿子!”郭总俯视着他,声音里带着惋惜,“你却要杀我?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我不想要你了。但虎毒不食子,告诉我,我就放开你,留你一命。不说,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郭宝没有再说话,他猩红的眼中满是愤怒和彻底的绝望。
就在郭总即将踩断他脖子的刹那,一个尖锐、含糊、带着虫鸣般颤音的声音,从旁边的草丛里响起。
“是……是蓝色的小花……”
郭总踩下的脚微微一顿,目光锐利地扫向声音来源。草丛簌簌一动,一只虫人惊恐地将头缩了回去。
郭总的脚略略松了些力道,但仍旧踩在郭宝的颈上,目光在草丛和郭宝之间来回,声音放缓,带着诱哄和警告:“很好,继续说清楚。什么样的蓝色小花?说清楚,我放了他。”
又一个虫人也鼓足了勇气,在另一处草丛后颤声接话:“这……这片岛上……只有一种蓝花……很小……很不起眼……看到了就知道了。”
“没骗我?”
“没有!我们不是你……我们不骗人!” 那个虫人回答。
郭总盯着脚下剧烈喘息的郭宝,又扫了一眼死寂的草丛,终于缓缓抬起了脚。“儿子,爸爸怎么会舍得杀你呢?”他叹了口气,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温和”,仿佛刚才的冷酷和威胁从未发生过,“你等着,爸爸会回来的,到时候,一定把你们都治好,恢复正常。”
说完,他不再看地上奄奄一息的郭宝,也懒得理会那些躲在草丛中瑟瑟发抖的虫人,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海滩走去。
这一次,没有谁敢再阻拦了。
海滩上,毫不知情的员工们仍在焦急地眺望渔船,对林中发生的血腥、胁迫和父子相残一无所知。
但姜枫和高船长却看得一清二楚,听得明明白白。他们远超常人的苍云人感知力,早已穿透树林的遮挡,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
姜枫心中震惊,郭总刚刚显露出的身手,迅捷、狠辣、精准,绝非普通人能及,与之前表现出的形象判若两人。
而对于郭总逼问草药、虫人被迫回答,以及郭总冷酷威胁郭宝的场面,他们两个也只是“看”着。没有出手,也没有任何干预的打算。
在他们看来,无论是郭宝还是这些虫人,只要还留在岛上,等待他们的命运早已注定。要么成为超能苍云人新的试验品,要么在绝望中自生自灭。救与不救,对大局而言,毫无分别。
郭总若无其事地走回人群,脸上重新挂上沉稳可靠的微笑,安抚众人:“没事了,那怪物被我赶跑了,暂时不敢过来了。”他又转向高船长,语气客气中带着急切:“高船长,事不宜迟,我们快上船吧?”
高船长点点头,不再多言,从口袋取出一个小防水手电筒,对着远处的渔船,按照特定的频率和节奏,明灭闪烁了几下。
不多时,远处渔船传来了回应的灯光信号。接着,渔船靠近了一些,一艘救生艇从渔船侧舷放下,划开海浪,朝着岸边驶来。
救生艇一次只能运送七八人。姜枫主动带领第一批员工登船。他需要先上船,确认船上的情况。接着是第二批、第三批……人越来越少,海滩上渐渐变得空旷。
最后一批,只剩下高船长、郭总以及四名员工。救生艇再次靠岸,准备接上这最后几人。
就在高船长转身准备登船,郭总也紧随其后时。
“等等!等等我们!带我们走!求求你们了!带我们回家!”
一个带着哭腔、尖锐而含糊的声音突然从沙滩边缘的草丛中响起!紧接着,一只形态怪异的虫人猛地冲了出来!它用前肢和腹足笨拙而急促地“爬”行着,眼中充满了绝望和哀求。
“啊——!”最后这四名员工被这突如其来、能口吐人言的巨大虫子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
郭总停下脚步,眉头微皱,看向高船长,似乎在等他的处理意见。
高船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甚至连脚步都未停,只是看似随意地迎着那只冲来的虫人走了过去。
就在虫人距离他还有两三步,以为看到希望,努力想抬头说什么时,高船长突然飞起一脚,踢中虫人的脖子。
那虫人的整个头颅几乎被踢得分离了身体!庞大的虫身被巨大的力量带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噗通”一声,远远地掉进了海水里,激起一片浪花,随即沉了下去。
沙滩上一片死寂。草丛深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急促倒退声,那些原本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虫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郭总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平静地转过身,目光重新投向近在咫尺的救生艇。
高船长也像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转身继续向救生艇走去。
但在经过郭总身边时,他忽然像是没站稳,脚步一个趔趄,手臂“自然”地一伸,一把抓住了郭总的手腕,借力稳住身形。
“哎呦,人老了,腿脚不灵便了,差点摔倒。郭总扶一把,这要掉海里可不好看。”他呵呵地笑着,一副老迈糊涂的模样。
就在这短暂接触的瞬间,高船长的感知力如同一道电流,瞬间进入郭总的腕部皮肤、肌肉、骨骼乃至血脉。
他在探测。探测这个郭总是否拥有苍云人的能量波动和身体结构。
探查结果是否定的。这个郭总并非苍云人,身体结构与普通人类无异。
高船长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仿佛刚才的探查从未发生。
两人并肩,走向等待的救生艇。那四名惊魂未定的员工,也赶紧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生怕落后一步,就会被遗弃在这海滩。
最后一人登上救生艇,小艇划开蔚蓝的海面,朝着那艘静静停泊的渔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