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寻轻捻着指尖，将最后一点粉尘掸去。
“你看起来不缺钱，找这么几头烂蒜接近我，为什么？”
赤井秀一试图挣扎，但很显然，演技不是他擅长的技能。
“我缺钱。”
洛寻神色无语的看着这人胡说八道，拿出电话晃了晃。
“那我把钱留给你，这个我就不留下了。”
赤井秀一：“……”
要赌一把对方电话里没有重要消息吗？
“这个……能卖。”
洛寻闻言，若有所思的看着赤井秀一。
半晌。
“你说的对。”
洛寻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拆手机卡。
眨眼间，小小的电话卡片被洛寻握在掌心。
没了电话卡的空壳则被他抛给了赤井秀一。
“接好你的钱。”
赤井秀一捏着手中没有电话卡的手机：“……”
他并不觉得他们这种人会在手机里面留下会暴露身份的消息。
那种重要通讯，一般都是看完就删。
有用的是电话号码，和知道这个电话号码，并拨通的人。
洛寻看着对方攥的发白的指骨，好意出声提醒，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
“轻点拿，别捏碎了，值钱着呢。”
赤井秀一抿唇，“抱歉。”
洛寻没有应这句话。
他不接受这个道歉。
做了什么事，空口白牙两个字就想翻篇揭过。
哪有这么好的事？
自己今天要是没有实力，或者像从前那样，伤还没好，无法动手的话。
岂不是只能任由那恶心的家伙搜身。
一想到那恶心的家伙双手会在落在自己身上，洛寻就恶心的想把对方活撕了。
如果真被碰到了——今天在场之人，包括幕后一切有所牵连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洛寻全都送他们去轮回。
那种污浊的贪念、腐朽的气息……哪怕暂时无法直观看见，但仅仅是靠近，洛寻就觉得恶心。
洛寻本来就是为了斩灭滋生了滋生七情六欲的祂。
吸取了祂的教训，洛寻生而无情。
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眼下近距离靠近这种恶心的情绪……
洛寻眼底划过一抹寒芒。
果然，有些东西不允许存在是有原因的。
在加害者没有受到该有的惩罚之前，道歉不是受害者应得的公平，而是加害者的“免责令”。
洛寻并不觉得事发后的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
就像此刻。
赤井秀一的这句道歉对洛寻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唯一的作用，或许就是彰显赤井秀一他已经诚心悔过了。
虽然他这件事做错了，但是他后悔了，道歉了，知错就改。
所以他以后还是个好人。
而这句道歉之后，反正洛寻也没受到什么伤害，他又这么诚心悔过，所以此事翻篇。
赤井秀一就这么免责了。
可笑不可笑？
“道歉”不是指几句话，而是指行动。
口头上的道歉，那不叫道歉，那是加害者的免责令，受害者的封口令。
说的直白一点，这种行为大概就是——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我\/他\/她怎么样？
然后就该有人跳出来，息事宁人。
此事无关严重程度。
纯恶心。
洛寻开口想要拒绝赤井秀一的道歉，一张嘴却是愣住了。
…………
自己怎么会这么想？
以上种种，皆是七情之恶。
哪怕没有这丝厌恶、恶心……洛寻也不会让那家伙碰到自己。
那是威严不容侵犯。
但心底生出的这丝厌恶……
洛寻茫然的伸手按住心脏，感受着胸腔处的跳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绝对不是今天开始。
今天才忽然发觉此事，只是因为七情六欲中，其他情欲犹难自觉。
唯有厌恶之情最为剧烈。
分辨出自己讨厌什么东西可比分辨出自己喜欢什么东西简单多了。
什么时候开始？
好像是医院病房醒来后，那句不经意的感慨——“还真是多灾多难”。
那是自怜。
还有后来的制药疗伤。
那是自爱。
发现失去力量后的郁闷……跟着柯南东奔西走的好奇……
心脏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这不是一种形容。
而是一个事实。
祂——这个世界，以世界的位格，趁着洛寻虚弱之时，强行赋予了一个人所该有的七情六欲。
因为不可生情，洛寻也还没有完全的替代祂，所以力量才会因此消失。
难怪……
两个世界位格差距如此之大，哪怕祂是完全体，也不该能封印的如此彻底。
如果只是这样，就能解释得通了。
祂只是为自己世界中的生灵投注该有的七情六欲，自然没有问题。
而洛寻也不是力量消失了，只是阴差阳错的被祂强行给予的情愫反噬了。
哪怕被强行赋予了情绪，但是洛寻的情绪波动并不大，所以先前并未发觉。
唯有今日之恶，情绪波动最为剧烈。
犹见思绪纷飞，实则也不过一瞬间的念头。
意识到自己被赋予了七情六欲，洛寻的神色从刹那间的茫然变为沉寂。
祂因生了七情六欲，而为天地不容。
现在，自己也是。
唯一的区别就是自己远在天边，并且并没有正式成为祂，所以还没有那么天地不容。
祂与天道虽然不至于远赴千里袭杀，但是也都不会投下目光了。
自己此刻，已是一子废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