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流沙语林的私语
新航号朝着沙漏状云彩的方向行驶，穿过一片飘着发光孢子的矮树丛后，地面渐渐变成细腻的金色流沙。那些沙子踩着软绵绵的，却不会陷下去，反而会随着脚步轻响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在低声说话。
“它们在说什么？”小石头蹲下来，耳朵贴着沙地，眼睛瞪得圆圆的。流沙突然涌动起来，在他掌心聚成个小小的漩涡，沙粒碰撞的频率变得急促——仔细听，竟像极了他刚才在初心泉边喊出的那句“想跟所有草种当朋友”。
“是回声沙。”慕白捡起一捧流沙，看着沙粒从指缝漏下时，在空中拼出“朋友”两个字，“这里的沙子能记住声音，再用自己的节奏复述出来。”
陈默踩着流沙往前走，每一步落下，脚下都会浮现出淡淡的脚印，沙粒顺着脚印的边缘流动，渐渐勾勒出他刚踏上旅程时的模样——背着比自己还高的行囊，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星图，眼神却亮得惊人。“看来它连脚步声都记得。”他笑着弯腰，指尖碰了碰沙地上的“旧影”，那影子竟微微动了动，像在跟他打招呼。
流沙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连贯的“沙啦”声，比刚才的细碎声响更清晰，像是有人在哼歌。小石头循着声音跑过去，发现一片凹陷的沙坑里，流沙正随着旋律起伏，沙面浮现出模糊的光斑，拼出一段旋律——是他小时候在归墟草甸常哼的童谣。
“是奶奶教我的调子！”少年突然红了眼眶，蹲在沙坑边跟着哼唱起来。流沙的节奏立刻跟他合上了拍，沙面的光斑变得明亮，竟慢慢聚成个老奶奶的轮廓，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陈默和慕白站在不远处，看着沙坑里的光影，没有说话。流沙还在继续“说”着故事——有小石头第一次学着辨认草种时的笨拙，有他摔进泥坑却捧着颗稀有种子傻笑的模样，还有他偷偷把舍不得吃的能量果埋进土里，盼着长出新苗的认真……
“原来这些沙子，什么都记得。”慕白轻声说，指尖的流沙正拼出她刚加入队伍时，紧张到说错话的窘迫样子，“连我们自己都快忘了的小事，它们都好好收着。”
陈默望着远方，流沙正顺着风势铺向更深处，沙粒滚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有无数人在低声絮语。他突然明白，所谓的“会讲故事的沙”，讲的从来不是传奇，而是藏在时光里的、最细碎的初心。
“走吧。”他朝小石头喊了一声，沙地上的“旧影”已经淡去，却在沙面留下颗闪着微光的沙珠，“前面的沙子，该等我们说新故事了。”
小石头把沙珠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对着沙坑挥了挥手，奶奶的光影笑着化作星点，融入流沙中。他跑向新航号时，脚下的流沙唱起了新编的调子，那旋律里，混着他此刻轻快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