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望月台秘踪
山路愈发陡峭，晨雾像轻纱般缠绕在树干间，稍一走动便会惊起成团的水汽。陈默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湿滑的苔藓，丹田内的气旋随着呼吸缓缓转动，将清晨山林里稀薄的灵气一点点纳入体内。经过昨夜的生死搏杀和刚才的短暂休整，他对那套残缺功法的运用已经熟练了几分，至少能勉强维持着气流通畅，不至于像刚开始那样磕磕绊绊。
按照林婉儿的指引，他沿着这条被藤蔓半掩的小路向北麓行进。越往前走，空气中的灵气就越发浓郁，连路边的杂草都带着淡淡的灵光，有些叶片边缘甚至凝结着晶莹的灵露——这在青石村的药圃里，可是只有最珍贵的灵草才能孕育出的东西。
“沙沙——”
左侧的灌木丛突然传来一阵异动，陈默瞬间绷紧了神经，下意识地侧身避开。只见几条手臂粗的紫黑色藤蔓像毒蛇般猛地窜出，尖端带着倒刺，朝着他的脚踝缠来。
“是刺藤妖！”陈默立刻想起林婉儿的提醒，不敢怠慢。他脚尖点地，借着体内气流的推送向后跃出丈许，同时抓起身边一根枯树枝，运起气劲狠狠劈向藤蔓。
“噗嗤！”树枝带着淡淡的白光，竟将坚韧的藤蔓劈成了两段。断裂的藤蔓伤口处涌出墨绿色的汁液，散发出刺鼻的腥气，剩下的部分则像受惊般缩回了灌木丛，只留下几片颤抖的叶子。
陈默松了口气，额头却渗出了冷汗。这刺藤妖虽然实力远不及铁鬃狼，但若刚才反应慢了半分，被那些倒刺缠住，恐怕会被吸干全身精血。他这才明白，林婉儿说的“小心”绝非戏言，这断云峰内围果然步步危机。
他不敢再大意，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一边加快脚步。沿途又遇到了几波不长眼的妖兽，有吐着毒信的青鳞蛇，也有藏在树洞里的噬血蝙蝠，都被他凭借着越发熟练的身法和气劲勉强击退。不知不觉间，丹田内的气旋又凝实了几分，体内的灵气也比清晨浑厚了少许。
“看来实战果然是提升实力最快的办法。”陈默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林婉儿说望月台只有半天路程，可他已经走了近三个时辰，别说望月台的影子，就连像样的平台都没见到一个。
就在这时，前方的雾气突然变得稀薄起来，隐约能听到潺潺的水声。陈默精神一振，加快脚步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一道瀑布从数十丈高的悬崖上倾泻而下，砸在下方的深潭里，激起漫天水雾。阳光透过水雾，在潭面上折射出一道绚丽的彩虹。而在瀑布左侧的悬崖中段，竟有一处天然形成的石台，石台边缘长满了青翠的苔藓，中央矗立着一块丈许高的石碑，碑上刻着两个古朴的大字——“望月”。
“是望月台！”陈默又惊又喜，连忙朝着石台走去。潭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水底圆润的鹅卵石，偶尔还有几尾带着灵纹的小鱼游过，显然是被这里的灵气滋养而成。
他沿着悬崖边一条蜿蜒的石阶向上攀爬，石阶上布满了青苔，显然已经很久没人走过了。越靠近石台，空气中的灵气就越发浓郁，甚至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白色雾霭，吸入一口都觉得浑身舒畅。
终于登上望月台，陈默才发现这石台比从下方看起来要大上许多，足有半个院落大小。中央的石碑饱经风霜，表面的刻字已经有些模糊，但那股苍凉古朴的气息却扑面而来，仿佛在诉说着久远的故事。
“老郎中让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陈默环顾四周，除了石碑和满地的碎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他走到石碑前，伸手抚摸着上面的刻字，指尖触到冰凉的石面，突然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灵气波动，似乎是从石碑内部传来的。
他心中一动，运转体内的灵气，缓缓注入石碑。就在灵气接触到石碑的瞬间，石碑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表面的刻字亮起耀眼的金光，那些原本模糊的笔画仿佛活了过来，在石面上游走不定，最后汇聚成一个复杂的符文，悬浮在石碑顶端。
“嗡——”
符文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陈默只觉得眉心一阵发烫，那枚融入体内的灵荒令仿佛受到了牵引，竟自行运转起来。一股更加精纯的灵气从灵荒令中涌出，顺着他的手臂注入石碑。
金光越来越盛，整个望月台都被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中。陈默惊讶地发现，随着灵气的注入，石碑周围的空间竟然开始扭曲，隐约出现了一道半透明的门户，门户后面漆黑一片，看不真切。
“这是……空间门户？”陈默瞪大了眼睛，他曾在《灵荒杂记》上看到过关于空间秘术的记载，据说只有筑基期以上的修士才能勉强施展，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石碑里，竟然藏着如此玄妙的禁制。
就在这时，门户突然剧烈地波动起来，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里面传来，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进去。陈默大惊失色，想要收回灵气，却发现体内的灵气已经不受控制，被石碑源源不断地吸走。
“不好！”他心中暗叫不好，正想强行挣脱，脚下的地面却突然裂开一道缝隙，一只覆盖着青黑色鳞片的巨爪猛地从缝隙中伸出，朝着他的脚踝抓来。
巨爪上的鳞片闪烁着冰冷的光泽，指甲锋利如刀，显然是某种强大的妖兽。陈默下意识地向后跃开，堪堪躲过巨爪的抓取。他低头一看，只见裂缝中缓缓探出一个巨大的头颅，头颅上覆盖着厚重的龟甲，两只浑浊的眼睛像灯笼般大小，正死死地盯着他。
“千年玄龟！”陈默头皮发麻，这正是林婉儿说过的那头守护望月台的妖兽。看这体型和气势，恐怕不止筑基期的实力。
玄龟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声音震得陈默耳膜发疼。它似乎对陈默激活石碑的行为极为愤怒，巨大的身躯不断从地下钻出，整个望月台都在剧烈地晃动，碎石簌簌落下。
陈默被玄龟的气势压制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体内的灵气还在被石碑不断吸走，丹田内的气旋已经变得微弱不堪。他知道自己绝不是这头千年玄龟的对手，现在唯一的生路，恐怕就是那道空间门户。
“拼了！”陈默咬紧牙关，不再抵抗灵荒令的牵引，反而主动将体内仅存的灵气全部注入石碑。
金光瞬间达到了顶峰，空间门户彻底稳定下来，里面传来一股更加浓郁的灵气波动。玄龟见状，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巨大的头颅猛地撞向陈默，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
千钧一发之际，陈默纵身一跃，跳进了那道空间门户。在他身体进入门户的瞬间，他似乎听到身后传来玄龟不甘的怒吼，以及一道清脆的女声惊呼，那声音听起来竟有些像林婉儿……
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化，强烈的眩晕感袭来，陈默感觉自己像是在一条急速旋转的隧道中穿梭，周围是流光溢彩的空间碎片。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重重地摔在地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昏迷了多久，陈默被一阵淡淡的药香唤醒。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铺着柔软兽皮的石床上，周围是一个宽敞的石洞，洞壁上镶嵌着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夜明珠，将整个石洞照亮得如同白昼。
石洞内摆放着几张石桌石凳，角落里堆着一些整齐的竹简，空气中弥漫着和望月台相似的浓郁灵气，甚至更加精纯。
“这是哪里？”陈默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处理过，膝盖上的疤痕也淡了许多，显然是用了上好的疗伤灵药。丹田内的气旋虽然依旧微弱，但却稳定流转，灵气的消耗也恢复了不少。
他走下石床，好奇地打量着石洞。那些竹简上似乎刻着一些文字，他拿起一卷打开，发现上面记载的竟是一些修行法门，比他脑海里那套残缺功法要完整得多。
“这些难道是……修行者留下的传承？”陈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继续翻看其他竹简，发现里面不仅有修行法门，还有炼丹、炼器、阵法等各种知识，简直就是一座修行者的宝库。
就在他沉浸在这些知识中时，石洞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陈默立刻警惕起来，握紧了身边的一根石凳，紧张地望向声音来源处。
一个身影从石洞深处走了出来，看清来人的模样，陈默不由得愣住了。
那人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色衣裙，梳着简单的发髻，正是他在山林中遇到的那个药农少女——林婉儿。
此刻的林婉儿，脸上没有了之前的警惕和随意，眼神清澈而平静，身上隐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灵气波动，显然也是一位修行者，而且实力远在他之上。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陈默惊讶地问道。
林婉儿走到他面前，淡淡一笑：“这里是望月台的秘境，也是我的住处。你能通过石碑的考验来到这里，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你的住处？石碑的考验？”陈默一脸茫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郎中让我来望月台，究竟是为了什么？”
林婉儿看着他，眼神变得有些复杂：“你口中的老郎中，是不是姓秦？”
陈默点了点头：“是啊，他叫秦老，是青石村的郎中。”
林婉儿听到这个名字，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和怀念，随即又恢复了平静：“看来，他终究还是把你送来了。陈默，你知道自己身上的灵荒令，代表着什么吗？”
陈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这是爹娘留下的东西，秦老说它很重要。”
林婉儿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灵荒令，是百年前灵荒大战时期，一位顶尖大能留下的信物。持有灵荒令者，便是灵荒传承的继承人。而这里，就是那位大能留下的传承之地。秦老，其实是守护传承的最后一位长老。”
陈默彻底愣住了，他从未想过，那个平日里只会拄着拐杖骂他笨手笨脚的老郎中，竟然会有如此身份。而自己这枚不起眼的木片，竟然藏着如此惊天的秘密。
“那秦老他……”陈默突然想起青石村的妖兽袭击和老郎中留下的字条，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林婉儿的眼神黯淡下来：“铁鬃狼突然出现在青石村，绝非偶然。恐怕是那些一直觊觎灵荒传承的势力找到了那里，秦老他……是为了掩护你离开，才故意留下的。”
陈默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老郎中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他临走时留下的字条，还有他最后看药庐的那一眼，此刻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一直以为老郎中只是个普通的郎中，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为了保护自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愤怒涌上心头，陈默紧紧攥住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是谁？是谁害死了秦老？”他声音沙哑，眼中闪烁着血丝。
林婉儿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确定，可能是黑风谷的妖修，也可能是那些依附于域外势力的叛徒。但你要知道，从你接过灵荒令的那一刻起，这些危险就已经注定会找上你。”
她看着陈默，眼神变得严肃起来：“陈默，灵荒传承的责任重大，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留在这里，我会教你修行法门，等你实力足够了再出去报仇；要么现在就离开秘境，从此做个普通人，或许还能安稳度过一生。”
陈默抬起头，眼中的悲伤渐渐被坚定取代。他想起了秦老的牺牲，想起了青石村村民的惨死，想起了自己想要变强的决心。
“我留下。”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学本事，要报仇，要弄清楚百年前的灵荒大战究竟发生了什么。秦老用命换给我的机会，我不能浪费。”
林婉儿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好，从今天起，我便是你的师姐。这秘境里的传承，你可以随意学习。但你要记住，修行之路没有捷径，想要得到多少力量，就要付出多少代价。”
陈默重重地点了点头，望向石洞内那些记载着传承的竹简，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他知道，自己真正的修行之路，从踏入这座秘境开始，才刚刚拉开序幕。而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以及百年前的惊天秘密，正等待着他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