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震动了一下，楚明舒的手指还停在机械蝴蝶的触角上。
人群已经围了过来。铁锤的音响发出最后一声校音，星曜飞船收起了货梯，广场边缘的弟子们安静地站成几排。没有人说话，但所有人都看着她和萧沉舟。
她收回手，站直了身子。
“该开始了。”她说。
萧沉舟点头，袖子里的玉核桃转了一圈，剑柄轻抬。一道剑气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开，像一朵银色的花。三声钟响从药谷深处传来，一声接一声，稳稳地敲在人心上。
庆典开始了。
楚明舒走上高台，新做的长袍垂到脚边，星辉纹路随着她的动作一闪一闪。储物囊轻轻颤动，星髓玉片在里面发着热。她扫了一眼台下——古武世家的人站得笔直，星际商人坐在折叠椅上嗑瓜子，药谷弟子举着发光的药灯，设计联盟的人拿着投影板记录数据。
她心里一紧，忍不住想：这阵仗，比我当年拿设计大奖还吓人。
话刚冒出来，全场就笑了。
有人喊：“神医，您这话我们可都听见了！”
楚明舒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听见就听见，我又没打算装高冷。”她转身指向身后悬浮的声波核心装置，“今天不是来走秀的，是来交底的。这个系统，是我们活下来的证明。”
台下安静下来。
她继续说：“它能防病毒，防冲击，防一切想毁掉书海的东西。但它最厉害的地方不是挡住什么，而是让我们知道——我们可以一起守住点什么。”
萧沉舟跃上半空，双股剑出鞘，剑尖划出一道弧线。高频震波扩散出去，空气中泛起透明涟漪。与此同时，楚明舒十指翻飞，九枚金针从储物囊中飞出，悬在空中排成阵列。
剑气与金针共振，能量波层层叠加，迅速向四周蔓延。不到三秒，一张巨大的透明防护网覆盖了整个药谷上空。
铁锤按下按钮。模拟病毒冲击波从地下发射，蓝紫色的能量束撞上防护网，瞬间被分解成无数光点，像烟花一样散开。
全场静了一秒。
接着掌声炸开。
一个老药师激动得差点把拐杖扔了：“这不只是防御！这是把命脉焊死了！”
另一个古武弟子大喊：“再来一次！加大力度！”
铁锤咧嘴一笑，直接调到满功率。第二道冲击波更强更急，撞上去的瞬间，防护网微微震荡，但没有破裂，反而将能量反向导流，顺着地面线路传回主控台，点亮了一排红灯。
“还能储能？”有人惊呼。
“不止。”楚明舒开口，“它能学习。每次被攻击，都会记住频率，下次自动调整波段。越被打，越结实。”
台下一片哗然。
一位古武长老站起来，白胡子抖了抖：“这技术若只归一谷所有，岂非重蹈覆辙？谁来保证不会变成新的压迫工具？”
楚明舒点头：“问得好。”她抬手，将一套加密符文抛向空中。符文展开，化作立体图纸，缓缓旋转，“所有设计参数、材料清单、组装流程，已上传书海共通典籍库。任何人可查，可用，可改。这不是我的发明，是大家一起拼出来的活路。”
长老沉默片刻，终于坐下。
萧沉舟落回地面，站在她身边，声音不高：“谁想毁它，先问我的剑答不答应。”
话音落下，古武弟子齐刷刷拔剑，剑尖指天。夜枭远程操控沙盘，推演出全书海防御布署图，慕云笔杆亮起星际坐标链，一圈圈扩散。星际商人开始算成本，药谷弟子讨论药材替代方案，设计联盟当场修改民用版本。
支持不需要喊口号。
行动就是回应。
彩灯亮了起来，一串串挂在树梢上，映着笑脸。孩子们跑来跑去，手里拿着声波核心做成的小风铃，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星曜打开飞船货舱，搬出一堆零食免费发放，铁锤调试音响，放起了欢快的曲子。
和平回来了。
不是靠谁施舍，是靠自己打出来的。
楚明舒心声又冒了出来：其实吧……我最怕的从来不是反派，是大家忘了疼过。
这一次，没人笑。
人群安静地看着她。
萧沉舟没说话，只是脱下外袍，披在她肩上。那件袍子昨天盖过废墟，沾着海水和铁锈味，现在却暖得很。
她侧头看他。
他也正看着她。
“你负责记住疼痛，”他说，“我负责守住现在。”
她张了张嘴，想吐槽这话说得像偶像剧台词，可最后什么也没说。
风刮过来，吹动她的发丝。远处传来笑声，有人在跳舞，有人在喝酒，还有人在拍照打卡。
她低头看了看肩上的袍子，又抬头望向天空。
防护网还在运行，透明得几乎看不见，但它确实在那里，稳稳地罩着所有人。
这时，星髓玉片突然震动。
她摸出玉片，背面浮现出一行小字：【信号接收中，来源未知】。
萧沉舟也察觉到了，眉头微皱。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台下的欢呼声忽然更大了。
原来是铁锤启动了联动程序，全书海三百二十七个据点同时亮起防护灯，从高空看，像一张巨大的星图被点亮。
人群举起手里的设备，对着天空录像。
有人喊：“楚神医！给我们讲讲下一步计划！”
她刚要开口，玉片又震了一下。
这次更强烈。
她低头，发现玉片表面裂开一道细缝，里面透出幽蓝色的光。
同一时间，防护网边缘出现了一个微小的波动，像是信号干扰，又像是某种程序正在尝试接入。
她看向萧沉舟。
他眼神一沉，手已经按在剑柄上。
她没再看玉片，而是转向人群，笑着举起手：“下一步？当然是——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不怕了。”
掌声雷动。
灯光闪烁。
她握紧玉片，感觉到那股蓝光在掌心跳动，像一颗不肯安分的心脏。
防护网依然完整。
但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开始变了。
星髓玉片的裂缝里，渗出一滴蓝色液体，落在她手背上，立刻被皮肤吸收，不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