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舒盯着星髓玉片背面那行小字，手指微微发抖。
这字迹她见过，在海底数据球里秦无绝童年照片的背面，一模一样。
“欢迎回来。”
不是系统提示，不是随机弹窗，是冲着她来的。
萧沉舟站在她身后半步，玉核桃在指间转了一圈又一圈，没说话，但眼神一直锁着她手里的玉片。
“这玩意现在认我了，”她低声说，“可它想让我看的东西，怕是没那么简单。”
胎记还在烫，像是有人在皮下烧一根细铁丝。
她把玉片放进空间培育台，光膜罩住，金针插进边缘接口。
上一章拿到的《逆脉通幽录》就放在旁边，书页泛黄，边角卷起。
她翻开第一页，发现夹层里有段口诀，和星髓玉的频率共振图完全对得上。
白芷留这本书，根本不是随便给的。
“来吧。”她咬牙，“你到底想让我们看到什么？”
心声刚落，命运书签轻轻一震。
培育台嗡地响了一声，光膜颜色变了，从淡蓝转成深紫。
数据流开始滚动，画面断断续续闪出来——
一个小孩坐在餐桌前，笑得很开心。
银灰色头发还没那么长，金丝眼镜也没戴，手里捏着一块糖，妈妈正给他擦嘴。
爸爸在旁边看报纸，阳光照进来，桌上摆着全家福。
“这是……秦无绝？”她愣住。
画面跳了一下，变成夜晚。
火光冲天，房子塌了一半，村民举着火把围在外面。
那个小孩被拖出来，衣服烧破了，脸上全是灰。
他爸妈站在人群里，男人摇头，女人捂着脸不看他。
“灾星！是他引来的火！”有人喊。
小孩哭着挣扎，被人按在地上。
“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人听。
下一帧，他在雨里爬，浑身湿透，手里紧紧攥着半张全家福，照片上爸爸妈妈的脸已经被水泡糊了。
楚明舒心口猛地一揪。
“原来疯子也有苦衷……”
话出口的瞬间，命运书签又震了一下，一行批注浮现：【伤痛无法抹除，唯有直面】。
她盯着那行字，没动。
萧沉舟突然抬手，剑气划出一道弧线，劈向投影中央。
画面晃了晃，虚假的部分裂开——那些村民的脸变成了机械傀儡，火也不是自然燃起，而是某种实验装置爆炸后的残留蓝火。
“记忆被改过。”他说，“真实的事故是他参与家族实验失控，但后续的抛弃是真的。”
楚明舒呼吸一滞。
所以他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
被世界扔掉的人，反过来想重建世界。
用最极端的方式。
“他想要完美，是因为经历过彻底的破碎。”她声音低下来，“可谁给他权力决定什么是完美？”
萧沉舟收剑，站到她身侧：“理解他的过去，不代表接受他的现在。”
“我知道。”她点头，“但他恨的不是某个人，是整个规则。”
“那我们也得打破规则才能赢。”
两人沉默下来。
培育台里的数据继续流动，最后定格在一个画面——
小秦无绝抬头看天，眼里全是泪，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下一秒，投影崩解，光膜熄灭。
克隆体的记忆彻底消散。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玉片冷却时发出的轻微咔哒声。
楚明舒伸手摸了摸左臂胎记，热度没退，但不再刺痛。
她学会了压住它。
就像学会压住对反派的那一丝共情。
同情不能救人，也不能阻止杀戮。
“他觉得我是‘回家’的那个。”她说，“可我从来没去过他的世界。”
“你不是他计划里的棋子。”萧沉舟看着她，“你是能毁掉计划的人。”
她扯了下嘴角：“听起来像主角台词。”
“事实而已。”
外面传来巡逻弟子的脚步声，规律而平稳。
药谷恢复了秩序，病人安稳入睡，解药按时发放。
可他们知道，真正的风暴还没来。
秦无绝不会只留下一段记忆等他们解读。
这是一场心理战的开端。
楚明舒把《逆脉通幽录》合上，放回案头。
白芷的传承她接了，但路还得自己走。
她看向萧沉舟：“接下来怎么防？”
“等他现身。”
“万一他不来呢？”
“他会来。”萧沉舟握紧玉核桃，“他等这一天比我们久。”
她没再问。
两人并肩站着，谁都没动。
密室角落还有点蓝火残渣，像是从地底渗上来的。
楚明舒蹲下，用金针挑了一点放进密封管。
这东西和她前世工作室的标志色一样，不是巧合。
她的设计稿、被抄袭的图纸、最后抑郁辞职的那天——墙上喷的就是这种蓝火。
命运书签从不开口解释，但它一直在记录。
每一次吐槽，每一次愤怒，每一次真心话。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系统选中的是她。
因为她早就活在被篡改的人生里。
和秦无绝一样，只是选择了不同的路。
“你说……”她开口，“如果当初没人抄我设计，我会不会也变成他那样？”
萧沉舟看了她一眼：“不会。”
“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骂人的时候，还在想着救人。”
她一怔，随即笑出声。
“这话怎么听着像夸我嘴贱？”
“事实而已。”
外面风声掠过屋檐，吹动了帘子一角。
楚明舒站起身，把星髓玉重新戴好。
胎记还在热，但她已经不怕了。
该来的总会来。
她只想好了怎么接招。
萧沉舟走到门边，手搭上门把手。
“他要是真以为你能被这段记忆动摇，那就太小看我们了。”
“你也太高看我了。”她耸肩，“我只是个爱吐槽的设计师。”
“刚好够让他崩溃。”
门打开一条缝，夜风吹进来。
远处山道上有微弱信号闪烁，和血蝶存储器的编码节奏一致。
三短两长，重复三次。
求救？还是陷阱？
楚明舒拿起金针，别在袖口。
“走吗？”
“走。”
两人踏出门槛，身后密室最后一丝蓝火熄灭。
走廊尽头，一道影子贴着墙根移动，速度极快。
楚明舒眼角扫到那一瞬，立刻甩出一枚金针。
针尖破空，钉入墙面，溅起一串火花。
影子消失了。
地上只剩一小块金属碎片，刻着编号：b-07。
新的克隆体。
她弯腰捡起碎片，掌心发烫。
萧沉舟站在她身后，剑未出鞘，但气息已锁住四周。
“他派它们来，不只是送消息。”
“那是为了什么？”
“测试我们会不会心软。”
楚明舒握紧碎片，声音冷了下来。
“那他一定会失望。”
远处山道忽然亮起一排灯，整齐排列，像迎接队伍。
灯光中心站着一个人，银灰色长发披散，手里转着怀表。
秦无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