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沉舟的剑尖还在滴黑血，那机械手臂缩回镜面后，裂痕迅速愈合。他没松手，剑气在地面划出一道深沟，把残留的黑色液体封进裂缝。空气里有股焦糊味，像是金属烧熔后的余烬。
楚明舒抬手擦了下眼角，指尖干干净净，没有血。可刚才镜中那一道血痕太真，真得让她心口发闷。她甩了甩头，识海里的命运书签突然亮了。
一行字浮出来：声波频率需匹配双生共振基频。
她愣了一秒，立刻明白过来。这玩意儿不是提示，是自动响应她的情绪波动。刚才那一幕刺激太大，书签直接启动了隐藏批注。
“所以现在要同步出招？”她低声说，“问题是……怎么同步？”
话刚落，耳边响起轻微的嗡鸣。她低头看去，腰间的储物囊正在震动，里面的金针一根根竖了起来，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
萧沉舟也察觉到了。他转头看向她，眼神一沉：“它在反应。”
“不是它。”楚明舒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脑门，神识瞬间清醒，“是我们俩都在发热。”
她掌心的星纹又开始抽痛，和萧沉舟身上的凤凰胎记同时发烫。两人之间的空气像被撕开一道口子，能量乱流猛地炸开。
黑雾从四面八方涌来，在空中凝聚成一个人形。
银灰长发，金丝眼镜，白大褂下露出半截机械臂——秦无绝的机械分身，就这么站在风暴中央，双臂展开，核能炮锁定他们两人。
“你们不该回来。”机械分身开口，声音冰冷，带着电子杂音，“实验体编号0号，拒绝重启。”
楚明舒冷笑：“你连自己都算实验品，还好意思叫别人编号？”
她一边说话，一边把手伸进储物囊，掏出改良版声波共振器，往地上一插。装置咔地一声展开，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绣纹，正是《乾坤霓裳》的最后几笔设计图。
“这东西能放大我的声波。”她说，“但得有人帮我增幅。”
萧沉舟没问为什么，直接把双股剑插入共振器边缘，剑气缠绕上去，形成一个闭环。
“准备好了就说。”他盯着机械分身，“我不喜欢等人。”
楚明舒闭眼，心中怒吼：这疯子连分身都做得这么嚣张？真当书海是他的实验室？
命运书签一闪，一段记忆涌入脑海——秦无绝的实验日志片段：双生体情绪共振可达最大破坏阈值。
她睁眼，嘴角扬起：“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反向利用！”
十指翻飞，七根金针依次刺入她的风池、肩井、膻中等穴位。每扎一针，身体就抖一下，但她没停。痛感能让她保持清醒，也能让心声更强烈。
“你装什么完美主义者？”她大声说，实则心声早已炸响，“不过是个不敢面对童年的懦夫！你自己就是第一个失败品，还敢拿别人做实验？”
书签爆发出一阵星辉，那段隐藏记忆被提取出来——幼年时期的秦无绝，躺在手术台上，胸口贴着标签：0号实验体。
机械分身的动作顿了一下。
就是现在！
萧沉舟挥剑，剑气与声浪交织成螺旋波，直轰机械臂关节。只听“咔”一声，右臂核能炮扭曲变形，能量倒灌，整条手臂冒出黑烟。
机械分身第一次发出嘶吼，脸上镜片碎裂，底下露出跳动的数据流。
“复制残影！”楚明舒喊。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从本体分离，围着他们高速移动。每一击都带着电磁冲击，逼得萧沉舟不断挥剑格挡。
“左边！”楚明舒凭直觉喊。
萧沉舟转身就是一剑，砍中其中一道残影，对方瞬间蒸发。但另外两道立刻逼近，指尖弹出刀刃，直取楚明舒咽喉。
她来不及拔针，只能仰身躲闪。刀刃擦过颈侧，划破衣领，留下一道浅痕。
“不行，速度跟不上。”她喘气，“这些残影是预判我们动作的。”
萧沉舟皱眉：“那就别让他们预判。”
他忽然收剑，站在原地不动。楚明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你是说……用情绪差？”
萧沉舟点头：“你骂他，越狠越好。”
楚明舒深吸一口气，再次扎下一针，这次刺的是太阳穴。剧痛让她眼前发白，但她笑了。
“你以为改写规则就能控制一切？”她几乎是吼出来的，“你小时候被人丢在实验室的时候，有没有人告诉你‘你会成为神’？没有！你只是个被抛弃的废物，现在还想拉全世界陪你发疯？”
命运书签剧烈震颤，提取的记忆更深一层——秦无绝蜷缩在角落，看着其他孩子被领养，而他自己被推进手术室，一遍遍重复“清除记忆”的流程。
机械分身猛然跪地，数据流疯狂闪烁。
“就是现在！”楚明舒大喊。
萧沉舟双剑交叉，剑气与声波共振形成定向冲击波，轰向机械臂连接点。左臂当场断裂，核心暴露出来，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泛着幽蓝光芒。
机械分身抬头，镜片彻底碎裂，只剩空洞的眼眶。
“自毁程序启动。”它说，“湮灭范围，十里。”
地面开始震动，电磁脉冲扩散，周围的空间出现细微裂痕。楚明舒知道，再不解决，他们会被卷进能量漩涡。
她摸出最后一根金针，那是她从不轻易动用的保命针，针尾刻着“断路”二字。
“我说过，设计不该服务于毁灭。”她将金针插入膻中穴，全身经脉像被撕开一样疼，“萧沉舟，现在！”
萧沉舟一脚踩进共振器中心，双股剑狠狠插入地面，剑身与装置完全融合。声波能量顺着剑气爆发，形成一张网，把机械分身牢牢锁住。
冲击波集中一点，轰向核心。
机械躯体炸开的瞬间，一道声音传了出来。
“少主……活下去……”
楚明舒浑身一震。
那是血蝶的声音。
碎片四散，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缓缓升起，悬浮在战场中央。表面流转着星河般的光纹，内部仿佛藏着整个宇宙的脉动。
星髓玉，完整形态。
楚明舒站着没动，嘴角有血，金针全断，只剩一根还插在胸口。她想抬手擦，却发现手指僵硬，使不上力。
萧沉舟也没上前，剑身染黑，手臂被灼伤，但他仍站着，挡在她前面。
风停了，乌云裂开一线天光，照在那块玉石上。
楚明舒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你说……它是不是一直在等我们打完这一架才肯现身？”
萧沉舟没回答。
他盯着星髓玉，眼神冷得像冰。
远处废墟的边缘，一块碎石轻轻滑落，砸进积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