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表白成功、与绘梨衣正式成为情侣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不出半天就飞遍了卡塞尔学院的每一个角落。自然也传到了钟楼顶层,那个与世隔绝又时刻关注着外界的老怪物——副校长弗拉梅尔,以及他临时关门弟子沈炼的耳朵里。
副校长是从他那个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情报渠道”得知的,当时他正对着一份复杂的炼金阵图骂骂咧咧,听到消息后愣了一下,随即嘿嘿怪笑起来,灌了一大口酒,嘟囔着:“没想到那怂小子还真敢啊……也好,也好,有个牵挂,说不定能多激发点潜力?”
而沈炼,则是从昂热校长一次例行的、看似闲聊的通话中得知的。
“听说你那两个小朋友,关系更进一步了。”昂热在电话那头,声音带着点笑意,“路明非那小子,总算干了件像样的事。”
沈炼正在一个炼金反应釜前调整着能量输出,闻言手上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恢复了平稳。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但那双轮回眼中,却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欣慰的神色。
挺好。
路明非那衰仔,总算是迈出了这一步。绘梨衣……那个单纯又命运多舛的女孩,也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真正依靠和信任的人。这比他预想中最好的情况,似乎还要好一点。
他之前承诺过要尽力保住绘梨衣的命,也隐约觉得路明非和绘梨衣之间有种特殊的羁绊。如今看到他们能走到一起,沈炼有种“事情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的感觉。
不过,光是确定关系还不够。
绘梨衣身体里那颗“定时炸弹”还没拆除。她的血统问题不解决,这份刚刚萌芽的感情,以及她未来的生活,就始终笼罩在阴影之下。
是时候了。
沈炼看着眼前那个已经趋于稳定、散发出柔和能量波动的炼金反应釜。里面是他和副校长这几天废寝忘食、反复调试的“产品”——一种基于尼伯龙根计划原理、但经过了大幅简化和改良的“血统稳定与修正基质”雏形。
得益于SSS级的龙铠血统,沈炼阅读和理解那些以古老龙文书写的炼金术典籍几乎毫无障碍。那些对普通混血种而言晦涩难懂、需要耗费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领悟的符文、公式和能量流转原理,在他眼中如同掌上观纹,配合轮回眼的洞察力,学习速度快得连副校长都时常感到牙酸。
“你小子……这血统真是作弊。”副校长不止一次感慨,“我当年要是有你这理解力,说不定早就弄出点惊世骇俗的东西了,哪还用整天跟这些瓶瓶罐罐较劲?”
沈炼对此不置可否。血统是天生的,他只是善加利用。更重要的是,他学习炼金术的目的非常明确——救治绘梨衣。所有的知识吸收和实验,都围绕这个核心目标展开,效率自然极高。
如今,理论准备和基础材料处理已经基本完成。最关键的一步,是针对绘梨衣个体情况的“定制化”治疗方案。
而这,需要更详细的“病史”。
或者说,需要了解赫尔佐格那个疯子,究竟是如何“制造”出绘梨衣的。用了哪些材料?经过了哪些步骤?触发了哪些关键的龙族基因片段?只有搞清楚这些,才能最精准地定位问题根源,用炼金术进行“逆向修正”或“覆盖重写”。
光靠从绘梨衣和上杉越血液样本中分析出的数据还不够,太间接了。
沈炼需要直接从“制造者”那里获取信息。
他关闭了炼金反应釜,将其设定在恒温休眠状态。然后整理了一下沾满各种试剂和金属粉末的双手,对旁边正对着一个水晶烧杯里诡异发光液体发呆的副校长说道:
“我出去一趟。”
副校长头也不抬,挥了挥手:“去吧去吧,记得带点下酒菜回来……哦不对,你是去干正事。那快去快回,别耽误我的‘伟大实验’!”他所谓的伟大实验,就是试图用沈炼的血样和赫尔佐格的血样搞出点新花样。
沈炼没再多说,离开了钟楼。
他没有直接去医疗中心看路明非和绘梨衣。现在去,大概率会被那个处于亢奋和羞涩叠加态的衰仔缠住问东问西,或者被绘梨衣用那双纯净的眼睛看着,耽误时间。
他的目标很明确——学院地下深处,“保险柜”区域,赫尔佐格的囚禁地。
夜色已深,学院道路上行人稀少。沈炼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悄无声息地再次来到了那扇厚重的金属门前。
值守的研究员换了一班,但流程依旧。沈炼出示了昂热特批的、权限极高的通行证(以“继续进行必要审问和研究”为理由),顺利进入了实验室内部。
巨大的圆柱形强化玻璃维生舱依旧矗立在中央,淡蓝色的液体中,赫尔佐格那残破的身躯静静悬浮着。与前几天相比,他似乎更加……萎靡了。身上插着的黑棒依旧,但原本偶尔还会转动的眼珠,此刻完全失去了神采,只剩下一种空洞的、仿佛被彻底掏空了一切的麻木。脸上残留的、属于王将的疯狂和属于赫尔佐格的怨毒,都被一种更深层次的疲惫和绝望所取代。
显然,连续多次的“月读·酷刑循环”和精神拷问,即便以他那扭曲顽强的意志,也快要支撑不住了。研究部的人趁他精神虚弱期,想必也榨取了不少情报。
沈炼走到维生舱前,敲了敲玻璃。
赫尔佐格毫无反应,如同死物。
沈炼伸出手,掌心贴在冰冷的玻璃上。双眼之中,紫色的轮回眼微微亮起。
这一次,他没有直接施展月读。而是将一丝极其精纯的、蕴含着六道生命力的查克拉,透过玻璃和维生液,缓缓注入赫尔佐格残破的身体。
这不是治疗,更像是……一种强心剂,或者,是吊命。
柔和的绿色微光在赫尔佐格体内流转,他那几乎停止运作的生理机能被强行刺激,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活性。空洞的眼珠里,逐渐重新聚焦,最终,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转向了玻璃外的沈炼。
那眼神里,最初的茫然过后,是刻入骨髓的恐惧和痛苦,以及一丝被强行唤醒的、残存的本能憎恨。
“又……是你……”赫尔佐格的声音透过维生液和通讯器传来,嘶哑,破碎,如同破旧风箱,“还想……折磨我吗……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他居然开始求死。可见之前的经历给他留下了何等深重的心理阴影。
沈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音透过通讯器,清晰而冰冷地传入赫尔佐格耳中:
“我今天来,不是折磨你,也不是杀你。”
“我想知道,关于上杉绘梨衣——你‘制造’她的全部细节。从最初的基因筛选,到培养过程,到激活手段,每一个步骤,每一个你使用过的材料,每一次你观察到的数据变化。”
“告诉我这些,我可以让你……暂时轻松一点。”
沈炼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赫尔佐格那只完好的、属于人类的暗金色眼睛猛地收缩了一下。绘梨衣……那个他计划中最重要的“钥匙”和“容器”……
巨大的痛苦记忆和一丝残存的、对自身“杰作”的扭曲执念,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中激烈冲突。
沈炼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轮回眼中幽深的紫芒,仿佛能看透他灵魂深处所有的挣扎。
几秒钟后,赫尔佐格像是彻底放弃了抵抗,或者说,那丝“轻松一点”的诱惑,压过了其他一切。
他闭上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漏气般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地叙述起来……
沈炼站在维生舱前,如同最耐心的听众,将赫尔佐格每一个含糊的音节、每一次停顿后挤出的词句,都清晰地记在心里。
关于绘梨衣的“诞生之谜”,正在一点点被揭开。
而这,将是沈炼为她进行最终“治疗”,送给路明非和绘梨衣那份特殊“礼物”前,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块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