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华东野战军司令部，所有人员带着胜利后的轻松。
训练场传来部队训练的号子声，张百川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正在操练的警卫营战士。
张百川转过身，脸上带着笑，对着张云逸说道：“老蒋这个运输大队长，咱们得好好谢谢他，没有他一次次送装备送人，他用美元在美国买大炮，咱们在战场缴获大炮，要不然咱们也发展不了这么快。”
两人都笑了。
晚饭后，作战室里的灯又亮起来。各纵队的回电陆续到了。
第三纵队许友的电报最干脆：“保证五日内完成包围。王耀武早该收拾了。”
第十一纵队韩现楚的电报简短有力：“已出发。请司令员放心。”
第二纵队钟伟的电报多了几句：“一个旅已抽调，今晚就南下。不过司令员，打第七兵团的时候，可得让咱们二纵当主攻啊，不能老让许友和韩现楚抢风头。”
张百川看完电报，对张云逸说：“回电钟伟：仗有得打，急什么。先把符离集给我守好了，少一个兵，我唯你是问。”
夜深了，张百川还在看地图。参谋几次劝他休息，他都摆摆手。
“最后一件事，”他对值班参谋说，“给延安发报，汇报咱们的作战计划。特别要说明，打掉王耀武和第七兵团后，华东战局将彻底明朗。届时，我军可南下威胁南京，西进策应中原，主动权完全在我。”
电报发出去了。张百川这才离开作战室，回到宿舍。
躺在床上，他却睡不着。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把整个作战计划又过了一遍：许友的穿插，韩现楚的合围，钟伟的阻击，第七兵团的行进路线，可能出现的变数……
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
确认无误后，但脑子里又冒出另一个念头：打掉王耀武和第七兵团后，下一步该怎么走？是直扑南京，还是西进中原？国民党在江南还有几十万部队，美式装备，不好打……
想着想着，天快亮了。
第二天一早，张百川刚到作战室，就收到山东军区谢福治的紧急电报。
电报内容让作战室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据内线情报，老蒋昨日飞抵蚌埠，亲自部署作战。王耀武部已接到死守待援的命令。第七兵团接到的命令是：加速北上，与王耀武部夹击我军。另，国民党驻郑州之整编第十一师、第四十七师，已开始向东运动，似有增援豫东之企图。”
张云逸看完电报，脸色凝重：“老蒋这是要拼了？”
“拼了好啊。”张百川反而笑了，“他越急，犯的错误就越多。”
他走到地图前，看了足足五分钟，然后转身：“调整部署。”
参谋们立刻拿起笔。
“第一，致电豫东前指：国民党郑州方向两个整编师东进，可能是佯动，也可能是真想打。告诉钟伟他们，加强杞县、通许一线的防御。但不要主动出击，等敌人靠近了再打。”
“第二，致电许友、韩现楚：老蒋下了死守命令，王耀武可能会收缩防线，固守枣庄。你们要改变战法，不要急着合围，先打外围据点，把王耀武的兵力一点点敲掉。记住，要快，但不要急。”
“第三，致电符离集方向那个旅：第七兵团加速北上，你们阻击任务会更重。我再从军区直属炮兵团调一个营给你们，一定要把敌人拖在符离集以南。”
命令一条条发出。
张云逸等发报间隙，问道：“司令员，老蒋亲自到蚌埠，会不会对咱们的计划有影响？”
“有影响，”张百川说，“但不大。老蒋越级指挥是老毛病了，他在蚌埠一通乱命，下面那些兵团司令、军长反而不知道听谁的。这对咱们是好事。”
他顿了顿：“不过，他这一来，倒是提醒我一件事。”
“什么事？”
“打完这一仗，”张百川看着地图上南京的位置，“咱们该考虑过江的事了。”
作战室里安静了一瞬。过江，打南京，这可是天大的事。
一个年轻参谋忍不住问：“司令员，咱们真能打过长江去？”
张百川反问：“为什么不能？咱们过湘江的时候，多少人觉得红军要完了？结果呢？我们东渡黄河进入山西抗日打鬼子的时候，多少人觉得八路军活不长？结果呢？现在咱们八路军有两百多万，咱们华野有八十万大军，有上千门炮，有山东、安徽、江苏三个省的根据地，凭什么过不了长江？”
他说得很平静，但话里的那股劲，让每个人都觉得心里热血沸腾。
“不过，”张百川话锋一转，“那是后话。眼下，先得把王耀武和第七兵团吃了。饭要一口一口吃，仗要一仗一仗打。”
他看了看墙上的日历：7月12日。
“告诉各纵队，七月二十日前，我要在枣庄喝庆功酒。七月二十五日前，我要在符离集看第七兵团覆灭。”
参谋们齐声应是。
作战室外，阳光正好。训练场部队在演练攻城战术。
张百川走到窗边，看着那些生龙活虎的战士，看了很久。
“参谋长，”他突然说，“等打完这一仗，咱们得给部队放几天假。战士们太累了。”
张云逸点头：“是该休整一下了。从年初打到现在，半年多没歇了。”
张百川转过身：“休整归休整，训练不能停。告诉各纵队，休整期间，营以上干部全部到抗大分校轮训。下一仗，可能就要过江了，咱们得提前准备。”
“是。”
最新的命令，下发到各个纵队。
张百川知道，这一次，他要下的是一盘大棋。
一盘足以改变整个中国命运的大棋。
第一步，吃王耀武。
第二步，吞第七兵团。
第三步……
他看着地图上那条蜿蜒的长江，嘴角微微上扬。
老蒋亲自指挥？
好啊。
他倒要看看，这位运输大队长，这次还能送来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