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蒋校长把电报狠狠摔在桌上：“李天霞这个废物，八十三师一万多人，一天就没了？”
何应钦站在一旁：“委座，张百川用兵狡诈，孟良崮之后趁胜追击，我军措手不及……”
“措手不及？汤恩伯是干什么吃的，”蒋校长脸色铁青，“汤恩伯兵团二十万人，包括第五军、第八军，就在薛城、枣庄看着？为什么不北上增援？”
“汤司令报告，共军有向南运动的迹象，他担心后方……”
“糊涂，”蒋校长打断他，“那是张百川的疑兵之计，他现在全力围歼八十三师和二十五师，哪有余力分兵南下？”
过了半晌，蒋校长重新坐下：“给汤恩伯发报，命令他立即北上，接应黄百韬突围。再给王耀武发报，让他派兵牵制共军。”
“是。”何应钦顿了顿，“委座，还有一件事。美国军事顾问团建议，我们可以考虑放弃山东部分区域，集中兵力确保郑州一线……”
“不行，”蒋校长斩钉截铁：“山东和徐州必须要夺回来。丢了山东，共军就能南下威胁两淮，南下威胁南京。告诉美国人，山东必须守住。”
何应钦不敢再说，躬身退出。
蒋校长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墙上的地图。山东被红色标记覆盖。张百川从晋西北打到冀中，从冀中打到山东，现在居然有了八十万大军。
“娘希匹……”他低声骂了一句。
常山口，中午十二点。
黄百勒马停在山口前，举起望远镜观察。两侧山势陡峭，中间一条路蜿蜒而过，地形险要。
“师座，过不过？”参谋长问。
黄百韬皱着眉：“不过怎么办？后面许友追得紧，前面只有这条路能快速西进。绕道得多走一天，咱们等不起。”
“可这地形……”
“我知道。”黄百韬放下望远镜，“派一个连先进去探路，大部队保持距离。如果真有埋伏，损失也不大。”
“是，”
一个连的国民党军小心翼翼进入山口。走了约一里路，什么都没发生。
“报告师座，前方安全。”
黄百韬稍微松了口气：“传令，部队快速通过。注意两侧警戒。”
二十五师残部开始进入常山口。队伍拉得很长，士兵们疲惫不堪，很多人边走边啃干粮。
黄百韬骑在马上，走在队伍中间。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太安静了。张百川用兵如神，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伏击地点？
正想着，突然一声枪响。
“怎么回事？”黄百韬回头。
“师座，共军追上来了，”后卫部队军官骑马飞奔而来，“许友的第三纵队咬上我们尾巴了，”
黄百韬心头一紧：“快，加快速度，冲过山口，”
但已经晚了。
枪声就是信号。
下一秒，常山口两侧山坡上突然冒出无数人影。轻重机枪、步枪、冲锋枪同时开火，子弹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手榴弹如冰雹般落下，在行军队列中炸开。
“有埋伏，快找掩体，”
“保护师座，”
国民党军大乱。前后被堵，两侧受敌，地形又不利，完全组织不起有效抵抗。
黄百韬被警卫扑下马，滚到路边一块大石后面。他抬头看去，只见自己的部队在交叉火力下成片倒下，惨叫声、爆炸声、枪声响成一片。
“完了……”他喃喃道。
徐州指挥部，下午两点。
张百川接到电报时，正在吃今天第二顿饭——还是窝头咸菜。
“许友、韩现楚联合报告：已在常山口完成对二十五师残部的合围。黄百韬率部顽抗，但地形不利，预计黄昏前结束战斗。”
粟昱看完电报，笑了：“这下好了，八十三师、二十五师，两个整编师，四万多人，三天之内全报销。王耀武在山东的家底，这下真伤筋动骨了。”
张运逸推了推眼镜：“不过第五军、第八军还没动。汤恩伯虽然多疑，但接到蒋校长的死命令，可能会硬着头皮北上。”
“那就让他来。”张百川把最后一口窝头塞进嘴里，“常山口的埋伏部队别撤，等第五军。另外，命令王坤的第一纵队、钟伟的第二纵队，立即向薛城、枣庄方向运动，做出要切断第五军、第八军退路的架势。”
“汤恩伯要是看出来了怎么办？”
“看出来更好。”张百川说，“他要是缩回去，咱们就趁势收复薛城、枣庄。他要是敢出来，常山口就是第二个孟良崮。”
命令传下去。指挥部里电话声、电报声又响成一片。
下午四点，常山口最后的消息传来。
“黄百韬被击毙，二十五师残部全部投降。俘虏正在清点，缴获武器弹药无数。”
张百川站起身，走到窗前。外面天色渐暗，徐州城华灯初上。
“给延安发电报。我华东野战军于5月14日至17日，在孟良崮、垛庄、常山口等地，连续作战，全歼国民党整编第七十四师、第八十三师、第二十五师，歼敌约七万人。目前正扩大战果，伺机歼灭敌第五军、第八军。”
粟昱走过来，和他并肩站在窗前：“这一仗打完，山东局势就定了。”
“定了？”张百川摇摇头，“老蒋不会甘心。他还会调兵，从华中、从中原、甚至从东北调。接下来的仗，会更难打。”
山东只是开始，华东只是开始，全国还没解放，仗还得继续打。
“司令员，”张运逸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延安回电了。”
张百川转身接过电报。只有一行字：“打得好。再接再厉，扩大战果。中央已决定，华东战场转入战略进攻。”
战略进攻。
张百川把电报仔细折好，放进口袋。然后抬起头，看着指挥部里忙碌的参谋们，看着墙上的巨大地图，看着那些红色箭头和蓝色标记。
“传令各纵队，”他说，“休整三天，补充弹药，救治伤员。三天后，有新任务。”
“是，”
电台哒哒作响，电波传向四面八方。
而在南京，蒋校长已经连夜召开军事会议。会议室里将星云集，但气氛凝重。
“委座，山东战局……”何应钦硬着头皮开口。
蒋校长抬手打断他，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将领：“张百川必须除掉。谁有办法？”
满座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