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一处临水的亭子坐下。婵儿奉上精致的点心和清茶。
裴嫣拿起一块梅花酥,递给韩悦:“尝尝吧,这是宫里新做的,用的是今年的头春梅。”
韩悦接过,轻声道谢,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她的动作优雅,吃相斯文,一看便知是经过严格礼仪训练的。
裴嫣看着她,忽然问道:“云舒,你读过书吗?平日里,都喜欢做些什么?”
“回娘娘,臣女幼时,母亲便教臣女读书识字,也学过一些琴棋书画。”
韩悦放下点心,恭敬地回答:“臣女最喜欢的,还是读书和刺绣。”
“哦?都读过些什么书?”裴嫣饶有兴致地问。
“《诗经》《楚辞》《女诫》《内训》这些,母亲都教过臣女。”
韩悦想了想,又补充道:“臣女还喜欢读一些江南的地方志和诗词话本,觉得很有趣。”
裴嫣点了点头,眼中的欣赏更甚:“不错,腹有诗书气自华。你母亲教女有方。太子也喜欢读书,你们若能成了,倒也有共同语言。”
韩悦的脸颊又红了,低头不语,只是手指轻轻捻着衣角。
裴嫣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暗暗好笑。她知道,有些话,点到即止即可。
今日的目的,主要是看看韩悦的品性和容貌,如今看来,是十分满意的。至于太子那边,还需要再安排他们见上一面。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望向远处盛开的桃花,心中想着:若是太子也能喜欢云舒,那便是再好不过了。这桩婚事,不仅能巩固太子的地位,也能让朝堂更加稳定。
看着她安静地坐在那里, 裴嫣知道,自己没有选错人。
次日,夜色如墨,白洛恒一身明黄色常服,面容沉静,缓步踏入内殿。
刚结束了与几位重臣的深夜议事,眉宇间尚残留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裴嫣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书,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温婉的侧脸。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眼中瞬间漾起柔和的笑意,起身迎了上去:“陛下回来了?”
“嗯。”白洛恒应了一声,顺势握住她递过来的手,指尖传来熟悉的温软触感,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你怎么还没歇息啊?”
“等你呢。”裴嫣替他卸下肩头的披风,随手递给一旁侍立的婵儿,又亲自端过一杯温热的参茶。
“今日议事还顺利吗?”
白洛恒接过茶盏,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几分寒意。
他走到榻边坐下,揉了揉眉心,沉声道:“还算顺利,东北暂时稳住了,只是……朝中有些老臣,心思又活络起来了。”
裴嫣坐在他身旁,轻轻替他按揉着太阳穴,声音轻柔:“陛下也别太操劳了,身体要紧。”
她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对了,陛下,今日臣妾见了张相的妻侄女,韩悦。”
白洛恒睁开眼,看向她,眼中带着一丝询问:“哦?怎么样?”
提到韩悦,裴嫣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语气也轻快了几分:“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模样生得清丽温婉,性子更是温良恭俭,知书达理。臣妾与她聊了许久,觉得她不仅品性端庄,而且心思细腻,颇有见地,将来定是个贤内助,很适合做太子妃。”
她细细描述了今日与韩悦相处的情景,从她的言行举止到谈吐见识,一一说来,言语间难掩赞赏。
白洛恒静静听着,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眼神中的审视渐渐褪去,多了几分认可。
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既然皇后满意,那此事便由你做主吧。太子年纪不小了,身边确实需要一个沉稳可靠的人辅佐。”
他端起参茶,又喝了一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改天安排太子见见她,若是太子也无异议,便挑个良辰吉日,尽快把婚事办了。身为储君,最重要的便是稳固后方,一个贤内助,能让他省去许多麻烦。”
裴嫣心中一暖,点了点头,认同道:“陛下说得是。臣妾会安排好的。”
白洛恒放下茶盏,目光落在裴嫣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但愿这韩悦,将来能成为像你这样的女子。”
裴嫣闻言,却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谦逊的笑意:“陛下过誉了。臣妾不过是尽己所能罢了,谈不上什么榜样。云舒那孩子,有她自己的好,臣妾相信她会做得很好。”
白洛恒看着她眼中的澄澈与真诚,心中微动,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肩:“在朕心中,你便是最好的。”
夜色渐深,长恒宫内的烛火熄灭,暖意却依旧流淌。
三日后,长生殿
张迁身着一身簇新的深紫色朝服,步履沉稳地走进大殿。
他今日来得格外早,心中隐约猜到陛下召见的缘由,不免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出汗。
殿内,白洛恒端坐于龙椅之上,神情威严,正翻阅着奏折。听到脚步声,他抬眸,淡淡开口:“远知来了,平身吧。”
“谢陛下。”张迁恭敬地行礼,起身侍立一旁,目光低垂,不敢直视龙颜。
白洛恒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指尖轻轻敲击着御案,目光平静地看向他:“远知,今日召你前来,是有件事要与你商议。”
“臣恭听陛下吩咐。”张迁的心提了起来。
“皇后前日见过你的侄女韩悦,对她颇为满意。”
白洛恒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张迁耳中。
“太子也到了该立妃的年纪,朕与皇后都觉得,韩悦是个合适的人选。”
张迁心中一喜,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依旧恭敬地说道:“承蒙陛下和皇后娘娘厚爱,是臣女的福气。”
“嗯。”
白洛恒微微颔首:“既然如此,便安排太子与韩悦见一面吧。若是双方都满意,这桩婚事,便定了。”
张迁连忙应道:“是,臣明白。臣这就回去安排,改天便将小侄女送进宫来,让太子殿下见见。”
他心想,让韩悦进宫见太子,是最稳妥也最符合规矩的做法。
然而,白洛恒却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随意,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不必如此麻烦。”
张迁一愣,抬头看向陛下,眼中带着困惑。
白洛恒淡淡道:“让太子去你府中见她即可。”
“什么?”
张迁以为自己听错了,惊得差点失态,连忙躬身道:“陛下,这万万不可!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万金之躯,怎能屈尊降贵去臣的府邸?这不合规矩,臣……臣担当不起啊!”他心中又惊又喜,更多的却是惶恐。太子亲自上门,这是何等的荣宠,他张迁何德何能?
白洛恒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语气却依旧平静:“这有何不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张迁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沉声道:“如果此事能成,韩悦便是将来的太子妃,是太子的正妻。作为夫婿,亲自登门拜访,表达诚意,有何不妥?朕觉得,这样才更显对未来太子妃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