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的身影在废墟与血腥中快得只剩下一道道残像。
面对巨人这一种族的绝大部分个体，只要在力量上取得优势，再配合速度的碾压，战斗一定会变成一场单方面的肢解。
“嗤啦——！”
刺耳的皮肉撕裂声响起，伴随着骨骼断裂的“咔嚓”脆响。
波波罗甚至没看清凌空的动作，只觉得受伤的畸形手臂传来一阵剧痛，下一秒，整只手臂就被凌空一剑齐肩斩断！
断裂的手臂带着喷涌的暗红色鲜血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还在无意识地抽搐，伤口处的碎骨与模糊的血肉混在一起，场面血腥至极。
凌空一击得手，毫不停留，身形瞬间后退数步，与波波罗拉开距离，手中燃着火焰的锈剑上滴落着温热的血珠，眼神冰冷地盯着对方，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尘埃落定前，必要的谨慎还是要有的。
剧痛让波波罗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他捂着空荡荡的肩头，鲜血从指缝间疯狂涌出，染红了大片胸膛。
但他毕竟是精英个体，狠厉远超同族，竟强忍着剧痛，双脚猛地蹬地，腰身一沉，就要故技重施发动【震脚】，他知道自己速度远不及凌空，唯有靠这招的气浪限制对方，才能勉强拿回一丝优势。
然而，凌空的速度更快。
在他脚掌蓄力未落的瞬间，一道冷冽的剑光已如毒蛇般掠过他右脚跟腱。
嗤——！
筋腱断裂的细微声响被波波罗自己的痛吼淹没。
他庞大的身躯彻底失去平衡，轰然跪倒在地，震起一片尘土。
紧接着，是最后一条完好的手臂。
剑光毫无怜悯地闪过肩胛连接处，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这条手臂也离开了他的身体。
此刻的波波罗，双手尽断，倒在血泊与尘土之中，如同被拆掉了所有利爪与獠牙的困兽，只剩下庞大而可怖的躯干和那颗依旧狰狞的头颅。
凌空没有立刻给予最后一击。
他甩掉剑刃上还在流淌的血液，缓步走到波波罗面前，锈迹斑斑却纤尘不染的剑尖，轻轻点在了巨人额心那片相对完好的皮肤上。
“你，”凌空开口，声音在寂静下来的战场上格外清晰，“为何不怕？”
波波罗只是用那只充满血丝的独眼死死瞪着凌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的话，”凌空继续说，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事实，“我也能听懂你在说什么。你的智慧很高，比你这几个倒下的同族……高得多。”
他微微偏头，仿佛真的有些好奇：“为什么不试试……向我求饶呢？”
波波罗的喘息停滞了一瞬，独眼深处的暴怒与痛苦被一种更深沉的、混杂着讥讽与算计的光芒取代。他沉默了几秒，嘶哑地开口：“我若……向你求饶……你会……放过我吗？”
“不会。”凌空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犹豫。
波波罗似乎被这直白噎了一下，随即发出低沉、断续、仿佛破风箱般的笑声：“嗬……嗬……那你……为何……多此一问？”
“好奇。”凌空坦言，“也想看看，你这高于同族的智慧，会不会让你做出点……不同的选择。比如，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是选择有尊严的沉默，还是无意义的咒骂，或者……别的什么。”
波波罗的独眼紧紧盯着凌空，仿佛要穿透那人类的外表，看到他内在的某种本质。
片刻后，他用尽全身力气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决绝：“别以为你们赢了！总有一天，你也会遇到像你们对待我们一样的其他种族的旅者！你们今日对我的残忍，他日必将加倍奉还！”
“嘿，这你就不地道了。”凌空嗤笑一声，剑尖微微晃动，“先动手袭击我的，可是你们这些巨人。我只是正当防卫，怎么就成残忍了？”
“你问问你自己，真的是我们吗？”波波罗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牵动了伤口，咳出一大口鲜血。
溅在身前的血洼里，“你们人类闯入我们的领地，猎杀我们的族人，抢夺我们的资源……现在反而说我们先动手？你敢说，你们来这片森林，就没有半点恶意？”
他的话如同重锤，似乎想敲醒凌空内心的‘良知’。
说完这些，波波罗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他作为部落里最聪明、见识最广的几个巨人之一，早就从凌空身上的神圣气息和战斗方式看出，这个人类是某种圣骑士。
在他的认知里，圣骑士最看重内心的正义与怜悯，只要能动摇他的内心，让他产生一丝愧疚，就算自己死了，也算是赚了，至少能在这个人类心里埋下一根刺。
他满怀期待地盯着凌空的脸，等待着他脸上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动摇、沉思或迷茫。
凌空的表情……确实有了变化。
他微微歪了歪脑袋，看着波波罗那混合着绝望、疯狂与一丝隐秘期盼的眼神，脸上露出了纯粹的、毫不作伪的……困惑。
“哦，”凌空眨了眨眼，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然后呢？”
“？？？”波波罗的狂喜僵在独眼里，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剧烈的情绪冲击让他咳出大口大口的污血，“咳……咳咳……你……你不应该……？！”
“我不应该怎么？”凌空好心地替他接了下去，语气里甚至带上了点探讨的意味，“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这么残忍？”
“应该开始怀疑自己挥剑的‘正当性’是否经得起拷问？还是应该为你描述的、可能存在的未来而感到一丝不安？”
“你都不是人类。”凌空的声音平淡无波，“我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用人类的道德和同理心，去怀疑自己行为的‘正当性’？”
话音落下，两人之间陷入一片死寂。
“你……你这种人……”波波罗声音嘶哑破，“根本不配称为骑士！！圣光……怎么会回应你这种……毫无怜悯、视异族如草芥的屠夫？！”
他很邪恶，他知道自己不是好东西，但他也知道什么应该是好东西。
对方的行为逻辑并不合理！
凌空摇了摇头，剑尖微微下压，在波波罗额头上留下一个浅红的印记。
“哎呀哎呀，瞧你这话说的。”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透出一股冰封湖面般的冷硬， “种族‘骑士’，也是骑士的嘛。”
看着波波罗骤然收缩的瞳孔和彻底茫然的眼神，凌空难得地多解释了一句：
“从你出手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把你们看成可以和平对话的存在。”
“当我确认你们是敌人，是威胁，是必须清除的‘异类’时，保护我的种族，清除你们的种族，就是我践行‘守护’与‘正义’的方式之一。”
“这无关荣誉，也无关道德，杀你们……”
他稍微回忆了一下刚才战斗中的心情，确认道：
“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