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剑拔弩张。
史可法瞪着眼睛，音量提高八度。
“老夫在朝数十载，和鞑子打了半辈子交道！他们是狼！饿狼！”
“冀北不定，京师便是无墙之城，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国将不国，何谈民生？”
李岩毫不退让，依然坚持先收豫中。
“史大人，饿狼固然可怕，但饿死的，终究是饿死的！”
“我军初定齐鲁，看似兵强马壮，实则根基未稳，粮草全靠漕运和墨商支撑！”
“若是不能拿下豫中，我等粮草兵源皆受制于人，就算守住了冀北，拿什么去和鞑子耗？”
“一座死城，守的再好，届时民心一失，不等鞑子来攻，我等不攻自破！”
李岩的话，字字有理，他不是不担心满清，而是他想的更远。
战争，打的不仅仅是兵马，更是国力，是钱，是粮！
没有坚强的后盾，所谓的抗清，不过是一句空话！
史可法想要反驳，却发现李岩说的不无道理。
若是无粮，这仗，怎么打？
可冀北的安危，也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一时间，议事厅内陷入了沉默。
谁也说服不了谁，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战略思想碰撞。
史可法的想法，是传统的大明文臣武将。
他与满清交战数十年，对这支关外的虎狼之师，有着刻骨铭心的恐惧和警惕。
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京师的安全更重要。
冀北，是京师的最后一道屏障，盾若不存，一切都是空谈。
而李岩，是农民起义出身，见过太多流民因饥饿而揭竿而起。
也看到过一个政权因丧失民心而土崩瓦解。
他更在乎民生和民心的重要性。
豫中，是天下之中，战略枢纽，承东启西，连南贯北。
向南，可以俯视南明控制的江淮地区，向北，可以为对抗满清提供战略支持，向东，和齐鲁之地连成一片，形成威固的防线，向西，可以威慑退守陕西的李自成残部。
拿下豫中，是以攻为守的进取之策。
陈墨叹了口气，打破沉默。
他理解史可法的担忧，也明白李岩的远见。
若是换成别人，此刻恐怕已经一个头两个大，可陈墨却是无比的冷静。
系统升级需要豫中，现实的威胁，来自冀北。
“二位，都先请坐吧……”
史可法和李岩对视一眼，各自后退一步，重新坐回了座位。
“二位的顾虑，我都明白！”
“史大人担心京畿安危，此乃老成谋国之言，李先生着眼钱粮根本，亦是深谋远虑。”
他先是分别肯定了两人的观点，让两人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既然冀北是盾，豫中是剑，那我等为何不一手持剑，一手持盾呢？”
两人闻言，同时抬头，眼中露出一丝震惊和不解。
目前兵力有限，怎么还能双线作战？
他看向史可法，眼中闪着精光。
“史大人，豫中境内，不乏忠义之士，他们不缺抗争的勇气，而是缺一个名正言顺的旗帜！”
“只要您以阁老的身份，暗中联络豫中各地的乡绅、义士，让他们知道，王师不日将至，让他们暗中继续力量，扰乱满清和地方乱匪的部署！”
接着，他看向李岩。
“李先生，我给你全权调动墨商资源的权限，我们不惜代价，平抑豫中粮价，救济灾民，告诉豫中百姓，谁才是真心为他们着想！”
李岩眼睛一亮，他明白了陈墨的意思。
对豫中，暂时不动兵马，而是用政治、经济作为武器！
陈墨看向史可法，继续说道。
“至于冀北！我军必须以雷霆之势，肃清全境！”
“史大人既然担心鞑子倾巢而出，那我们就直接将战场摆在他的家门口！”
此言一出，史可法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陈墨这番安排，政治上鼓励豫中之敌，经济上笼络豫中民心，主力迅速肃清冀北，无可挑剔！
说完，陈墨盯着沙盘开始发呆。
心中暗暗思索人员的安排。
哎！人不够用啊！
有机会，得好好回忆回忆，这个时期，还有那些可用之人！
他在系统内开始给各地的夜不收发送指令，让他们传达给各地守将。
命王家彦率领五千精锐玄甲从军，和五千玄甲军，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豫中大名府。
秦岳在东昌府做好随时支援的准备！
范正峰整合豫中墨门势力，配合史可法和张千朔在豫中的行动。
至于冀北……
眼下，第一个问题就是，兵不够……
看着系统上不到二百四十万的国运值，陈墨郁闷了。
未来对付有可能倾巢而出的八旗兵，只能以战养战了。
还有一颗棋子，是时候动一动了。
山西，清军帅帐。
帐内的气氛，与刚刚击败李自成时的意气风发截然不同。
多尔衮站在沙盘前，死死盯着齐鲁之地，那一个个代表陈墨的黑色小旗。
从京畿到天津卫，再到大半个山东，这张网，已经以他完全无法想象的速度悄然成型。
将他大清南下的道路，堵的严严实实。
多铎手按在腰间的刀上，沉声说道。
“王兄，不能再等了！陈墨那厮在山东高调练兵，清缴我大清游骑，分明就是在向我们示威！”
“若是任由他这样发展下去，我大清危矣！”
“不如由我带五万铁骑，踏平山东，将那陈墨小儿碎尸万段！”
在他看来，任何阴谋诡计，在他八旗铁骑的绝对实力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打退李自成，让他信心大增。
范文程却在这个时候轻咳一声。
他看了一眼一脸暴躁的多铎，又看了看一脸凝重的多尔衮，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沙盘上。
“豫亲王勇冠三军，天下何人不知？”
“只是，陈墨此人，非同寻常，不可与李自成普通明军之流相提并论！”
“此时齐鲁之地，陈墨布下重兵，明面上就已经超过十万，暗地里还有多少更是不为人知！”
他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了点豫中地区。
“据情报显示，王家彦带着一万精锐，正往东昌府方向进军，若是老夫猜的不错，此时应该已经到了豫中大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