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桂花香钻进画室时，苏糖刚把最后一勺椰蓉白颜料挤进玻璃罐。昨天那幅《可食用大福》还立在画架中央，草莓酱色的软边晕着暖光，连空气里都飘着点甜丝丝的余味——她调颜料时偷加了半勺蜂蜜，此刻正顺着画纸纹理浸出浅淡的香。
“姐姐！”
脆生生的喊声撞碎了画室的安静，苏糖指尖的糖霜勺“当”地磕在罐沿。穿牛仔背带裤的小团子扒着门沿，圆溜溜的眼睛像沾了糖霜的葡萄，直勾勾钉在画架上的大福上：“这个……是蛋糕吗？”
是邻居家的安安，攥着半块奶片的小手都攥出了汗，口水在嘴角积成小珠子，又被他飞快地吸回去。苏糖忍着笑把画纸往他面前推了推：“这是画哦——不过姐姐这里有‘能吃的画纸’。”
她从抽屉里翻出一沓糯米纸，铺在原木画板上时，纸张还带着点米香。安安踮着脚把奶片递过来：“我用这个当材料！”奶片被他捏得碎成细渣，簌簌落在糯米纸上，白花花的，倒真像大福表面蓬松的椰蓉。苏糖笑着接过，用细毛刷把糖渣扫成一圈软边，又蘸了草莓酱色的颜料，在中间晕出半颗熟透的草莓形状。
“要加这个！”安安忽然从口袋里掏出颗彩虹糖，剥了糖纸往颜料盘里丢——糖块在草莓色里化出淡粉的晕，倒让那“大福”多了层晶莹的光泽。等苏糖用蜂蜜糖霜勾完最后一道软乎乎的纹路，安安已经把脸贴在画板边，鼻尖蹭到糯米纸时，忽然“呀”地叫出声：“好香！像妈妈买的草莓蛋糕！”
是草莓酱混着椰奶的甜，裹着晨雾里的桂香，在画室里漫成一团软乎乎的雾。苏糖把这张“可食用大福画”装进透明餐盒时，安安已经举着盒子往门外跑，背带裤的带子晃得像小秋千：“妈妈！我和姐姐做了‘能吃的画’！”
脚步声刚远，画室的风铃忽然又响了。苏糖回头，看见甜品店老板林姐扒在门沿笑：“我在巷口就闻见甜香了——这是新出的‘ edible art’？”她指着画架上的大福，眼睛亮得像沾了糖霜，“下周甜品节，能不能订十幅‘可食用小蛋糕画’？要不同口味的，草莓、芒果、抹茶都来点儿！”
苏糖刚点头，林姐就把订钱塞过来：“对了，上次你画的‘樱花慕斯’，有顾客问能不能做成真蛋糕——这次的画要是能‘吃’，肯定能火！”
等林姐走后，苏糖重新铺了张糯米纸。阳光漫过玻璃窗，落在她沾了糖霜的指尖上，黏黏的甜意裹着风铃声，在画纸上晕开软乎乎的暖。她刚蘸了抹茶绿的颜料，忽然听见门口又传来安安的声音：“姐姐！妈妈说这个‘画蛋糕’太好吃了——能不能再做一个给奶奶？”
小团子举着空餐盒，脸上还沾着点草莓酱色的糖霜，像只偷尝了蜜的小猫咪。苏糖笑着把刚勾好边的抹茶大福推过去：“这个是给奶奶的，加了她喜欢的抹茶味哦。”
安安抱着餐盒跑远时，风把画室的窗帘吹得晃了晃。苏糖低头看着糯米纸上的抹茶绿，忽然想起昨天调颜料时，陆则衍发来的消息：“下次画‘可食用画’，记得留我一份。”她指尖蹭过颜料盘里的蜂蜜，甜香沾在指腹，像昨晚他送她回来时，塞在她口袋里的那盒糖。
窗外的桂花开得更盛了，甜香裹着风钻进画室，落在画纸上那排刚勾好的“小蛋糕”上——草莓的红、芒果的黄、抹茶的绿，在糯米纸上铺成一片软乎乎的甜，像把整个秋天的暖意，都揉进了这张能吃的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