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的暖香还没散——昨晚热红酒的肉桂味裹着姜饼碎，连画笔架的缝隙里都沾了甜。我抱着刚干透的圣诞草稿出门时，雪已经落得厚了，踩在脚下咯吱响，像踩碎了半盒糖霜饼干。
编辑说读者想搞个“雪夜迷你画摊”，就摆在巷口的圣诞树下，让我带几张草稿去签绘。我把画纸卷成筒，塞进裹了绒布的画袋里，刚走到巷口，就看见树下支起的小灯串——暖黄的光裹着雪，像把星星揉碎了撒在绒布上，读者们抱着热奶茶和姜饼，看见我时举着手里的糖霜饼干晃了晃，饼干上的“糖心画笔”四个字沾着雪，软乎乎的。
画摊的桌子是临时拼的木桌，铺着红格子桌布，我刚把草稿展开，就有人递来杯热红酒：“太太试试这个！加了苹果片，和你昨天画里的味道一样甜！”酒液暖得烫指尖，我抿了一口，苹果的香混着肉桂的暖滑进喉咙，忽然看见杯壁沾着的红酒渍——深琥珀色的，像融化的焦糖，我摸出随身带的画笔，蘸了点酒渍在草稿的空白处点了点，酒渍晕开的边缘带着细闪的糖粒，刚好成了圣诞树上的一颗新装饰。
“能帮我在画纸上写句‘雪是糖做的’吗？”排在最前面的女生递来张空白画纸，她手里的姜饼人咬了一半，饼屑沾在嘴角。我握着笔刚要写，指尖的热红酒渍蹭到了笔杆，墨水顺着笔毛晕开时，带了点酒液的暖棕，“雪是糖做的”五个字裹着浅棕的边，像撒了层可可粉。女生捧着画纸笑：“连字都是甜的！”
后来的读者都跟着要“红酒味的签名”，我干脆把热红酒倒了点在小碟里当“颜料”，笔蘸着酒液在画纸上写字——酒渍干得慢，落在纸上时带着汽泡的小坑，等干透了，每个字都像裹了层透明的糖霜。有个穿牛角扣大衣的男生递来本笔记本，让我画支“能喝的画笔”，我蘸着红酒画了支笔杆裹着姜饼、笔毛沾着奶泡的画笔，旁边写：“今日限定：热红酒味的糖心画笔”。
雪越下越大，灯串的光裹着雪成了软乎乎的光球，画摊的姜饼香混着热红酒味，连风都是甜的。快收摊时，有个小朋友举着刚堆好的雪人过来，雪人头顶插着根姜饼做的“画笔”，他把雪人递到我面前：“我也做了糖心画笔！是雪味的！”我蹲下来，用红酒笔在雪人脸上画了个笑，雪水混着酒渍晕开，像给雪人裹了层暖甜的腮红。
收摊时，画袋里塞满了读者塞的糖霜饼干和热奶茶，雪落在画纸上，融成小小的水痕，刚好和刚才的红酒笔痕叠在一起，像谁在画纸上撒了把甜星星。走回画室的路上，我咬了口姜饼，饼屑沾在嘴角，抬头看见巷口的圣诞树还亮着灯，雪落在灯串上，真的像糖做的。
推开花室门时，桌上的热可可还温着，我把画袋里的画纸摊开，每一张都沾着雪和甜，连笔毛上的红酒渍，都成了今天最软的笔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