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墙面之上尖齿顶端光线的变化所形成的特殊幕布的效应,将整个空间内部变成了一个大型的虚拟现实影院。林晓只见自己站在一座孤峰之顶,四周是环抱孤山的无尽沙漠。而正前方,正有一大片遮天蔽日的沙暴涌来。
明明知道这一切不是真实,三婶却在一瞬间拉了她一把,向着背后的山下飞降而去。说来也怪,明明脚下的画面有着明显的颗粒感,她却真的顺着土黄色的山壁下坠着,竟然很快就来到山脚,被三婶一把拉进了一个山缝之中。
接下来,漫天飞沙自头顶袭来,狂风大作,天昏地暗。明知这一切都是假的,林晓却竟然感觉到沙砾突破三婶的结界,忽略她血脉之力的阻挠,随风飞入口鼻的触感。她正用双手遮掩,却只觉脚下一空,竟然与三婶一起开始向下跌落。再看脚下,已经变成一个巨大的流沙漩涡,正在将周围的一切吞入地穴。
一切陷入黑暗,头顶却渐渐亮起些许微光。当脚下的空寂之中,无尽的黑转成了深邃的蓝,头顶竟然渐渐现出一个蔚蓝的星球,巨大而飘在远方。
极度寒冷和寂静的感觉袭来,林晓只觉一阵晕眩。金龙之力在此时竟然也变得几乎毫无用处。就在她眼前一白,就要晕死过去的时候,林希瑶突然将一缕金系灵能从她后心灌入体内。得此为助,她瞬间清醒过来,却发现周围那颗粒感的场景已经又变,不再有山或沙漠,不再有太空中的景象。眼前只有一头巨大的凶恶狼头取代了漫天沙暴,正龇牙咧嘴地狠狠盯着自己。
“守住心神!不要轻举妄动!”三婶的声音不知从何方飘来,震耳欲聋。与此同时,那狼头一声闷吼,更盖过了三婶的声音。同时,一阵热浪喷薄而来,让林晓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切并非只是图像。这样巨大的狼头注视之下,一股巨大的神念直接穿过林晓的双眼,直接打在她心底。虽然龙魂护体确实挡住了一波冲击,但也只不过是螳臂挡车的徒劳。这种甚至远超元婴境界的神念,或许仅仅只是在轻轻窥视她的内心,却哪里能让她抵挡得住?
其实,不只是林晓,一旁的林希瑶也背脊发凉,知道这下搞不好就要遭大祸。奇怪的是,她非但没有祭出飞剑抵抗,却又一掌打在林晓前胸,将她身上的雌剑收了回去。她本想再次警告林晓,话未出口,浪头似是看透了两人盗宝的心思。一声怒吼,只见它口中喷出一片沙尘,瞬间就将两人团团围住。
那些沙尘遮住了所有的光线,甚至慧眼之中也无法看得真切。林晓只感觉到一根根牛筋般的绳索突然将自己裹成了木乃伊一般。七窍顿时全部被堵住的她,身上更是无法动弹分毫。随着外面的绳索越箍越紧,她感到这种体表的接触感就仿佛砂纸砂条一般粗糙。到处万分疼痛间,她心想自己只怕早已经到处皮开肉绽,心中几乎就要破防。
可是,更加令人恐惧和震撼的,是自己心中的希望之火和金龙血脉之力,竟然随着紧缚的过程而全数向心底收缩。就好像一条条鱼缸中的金鱼,在渔网的逼迫下,想尽办法钻入角落和孔隙中。
这种逃避,先于精神的崩溃而来。也不知是否极泰来,还是恶极生悲。林晓确确实实因恐惧和厌恶将内心之中压抑多年的情绪通过一滴泪水释放了出来。也正是这一滴泪,令她回想起儿时没有母亲庇佑的时光,被同龄人背地里嘲讽的悲凉。这些情绪自然而然的引出了她内心的愤怒。而愤怒,正是金龙血脉的最好燃料。一股原始的冲击由心底发出,其激烈程度远远超出林晓自己的认知。
身上的束缚,一瞬之间便被血脉之力冲破,可当她再次睁眼时,所见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四周一片寂静,一片空明。从那种带着点颗粒感的白色可以判断,自己大抵还是在原来的空间中。也不知三婶去了哪里,自己竟然也无心多想,只觉得浑身懒洋洋,没有一点力气,甚至连心思也渐渐凝滞,渐渐把一切都停在这样的状态。
在这样死寂的状态下,林晓感觉到一股无声的呼唤,从遥远的地方飘来。她一点都不想去搜寻,一点不想去倾听,但她知道,那呼唤很急切,容不得自己不回应。
于是,两种情绪在她内心中纠结,令她不得安生。最终,令她脱离了完全的空寂状态,开始调动五感,搜寻声音的来源。
但她显然并不知道当下的真实情况,更不能分辨短短几分钟内所经历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幻。正当她的感官搜寻着那个声音时,四周的景象由白色的雾海,变得混沌而纠缠不清。不同的画面以极快的速度在眼前闪过,根本无从分辨到底是些什么。紧接着,自己的头脑和感觉竟然也跟着这些画面飞速的转换起来。这种转换难以用言语来形容,若非要说是什么,只能用意识不断在不同的梦境中穿梭来解释。
这种不停翻篇的动作好像在变慢,林晓开始醒悟,这些画面正是刚才的沙漠、陷入地下、巨大狼头、被完全紧缚和陷入一片空寂的不停回放。
正当她不知何谓时,一种被撕裂的感觉突然降临,自己的神魂竟然随着那些画面的回放,被生生的分割成五份,向着对应的五个画面而去。
同一时间,竟然出现了五个林晓,各自归依于五个场景之一,同时又能通过画面的切换看到其它四个场景中的自己。这种荒谬却又无可否认的现实令她无所适从,无法相信,无能为力且无处自容。
而且在那沙漠的峰顶,自己并没有被三婶拉下山去,狂暴的沙尘此时已将自己吹在空中,不知飘向何处。陷落地下的场景中,自己也再感受不到三婶的气息,在无尽的黑暗中,仿佛无尽的跌落着。另一边,凶恶的狼头仍在对着自己狂吼,每吼一声,自己便感觉到一阵摄魂蚀魄的心悸。那个被紧缚的自己,现在已经因为窒息而陷入临死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