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渊回到自己的小院，心中那股突破暖阳功第四层的喜悦尚未完全平复，识海中那道神秘铭文带来的变化，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原本灰暗的识海空间，如今已有五分之一化为清澈的白色，思维运转之快，感悟功法之易，都远超从前。
“两年了……”秦渊低声自语，指尖划过桌面冰凉的木纹。
这两年的压抑、嘲讽、不甘，如同沉重的枷锁，几乎让他窒息。
父亲秦宇河虽然从未苛责，但他眼中的忧虑与痛心，比任何斥责都让秦渊难受。
还有苏家的退婚，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碎了他仅存的一点少年幻想。
“苏悦……碧海剑阁……”他轻轻念出这两个名字，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苏悦的天赋确实惊人，十四岁便达炼体境八重，更是被碧海剑阁提前招揽，前途无量。
相比之下，曾经的自己，如今却像是停滞在过去的阴影里。
但他不认命！
识海的修复与蜕变，是上天给他的一次机会，一次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
暖阳功的突破只是开始，炼体境的修为虽然重要，但对于以剑道和水系功法闻名的碧海剑阁而言，精妙的武学，尤其是剑法，才是敲门砖。
“碧海剑阁招收弟子，考核极为严苛，不仅看修为境界，更重实战能力和功法契合度。”，秦渊回忆着父亲曾说过的话，“那么，借助神秘铭文勤练功法和武学便是我唯一的优势，也是必须抓住的救命稻草。”
秦家的藏书阁，是家族底蕴的象征之一。
其中不仅有各种功法秘籍，更有不少历代先辈收集或自创的武学典籍。
秦渊定了定神，朝着藏书阁走去。
守阁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秦家族老之一，秦明远。
他平日里深居简出，醉心典籍，对于家族事务少有插手，但辈分极高。
见到秦渊前来，秦明远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明远爷爷。”，秦渊恭敬地行了一礼。
“嗯，是渊儿啊。”秦明远点点头，并未多问，“要查阅典籍？去吧，武学类在南侧三排。”
秦渊道了声谢，步入阁中。
空气中弥漫着古旧书卷特有的墨香和尘埃味道。他径直走向东侧书架，目光在一排排书册、玉简上扫过。
《基础剑法详解》、《猛虎刀法》、《开山拳谱》……这些都是秦家子弟入门时修习的基础武学，秦渊早已烂熟于心。他需要更强的剑法。
目光继续搜寻，《流云剑法》、《惊涛剑诀》、《断浪刀》……这些已是灵品级别的武学，威力不俗。秦渊记得，秦瀚修炼的便是《流云剑法》，已至小成境界，配合他炼体境五重的修为，在同辈中确实算得上佼佼者。
秦渊的手指拂过一本略显陈旧的蓝色封皮册子——《细雨剑法》。
这本剑法，他也曾翻阅过。灵品中阶，以灵动、诡谲、连绵不绝着称，修炼难度颇高，尤其对悟性和身法要求极严。据说此剑法练至大成，剑出如春风细雨，润物无声，却又无孔不入，杀机暗藏，防不胜防。
秦家历史上，能将此剑法练至小成的都寥寥无几，更别说大成了。
“就是它了。”秦渊心中有了决定。碧海剑阁既然擅长水系功法，那么这套《细雨剑法》在意境上或许有共通之处，而且其修炼难度正好可以检验自己如今的悟性。
他取下《细雨剑法》，并未立刻离开，而是走到角落的阅览桌旁，翻开了书页。
剑谱开篇，便是总纲和第一式“随风潜入”。文字描述精炼，辅以人形经脉图和招式示意图。
若是从前，秦渊自问需要数日乃至更长时间的揣摩，方能领悟其中一二。
但现在，当他凝神阅读时，识海中那片白色区域仿佛活了过来，思维变得异常清晰活跃。
文字、图形、经脉路线，在他脑海中迅速拆解、重组、演练。那些晦涩的运气法门，原本需要反复推敲才能理解的细微之处，此刻竟如掌上观纹般清晰明了。
“原来如此……气随意动，意在剑先，剑势如丝，缠绕不绝……”秦渊的眼睛越来越亮，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虚划着，模拟剑招的轨迹。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对“随风潜入”这一式的理解，便已超越了过去数日的苦思。
甚至连带着后面几式的关窍，也隐隐有了头绪。
“这铭文……当真神妙！”秦渊心中惊叹，这不仅仅是修复，简直是脱胎换骨般的提升！
他合上剑谱，将其收入怀中，再次向秦明远行礼告辞。
秦明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神情。
刚才秦渊专注阅读时的那股神韵，与两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隐隐重合，却又多了一份沉淀。
“这孩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他摇了摇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古籍上。
秦渊没有回自己的小院，而是直接去了秦家后山的演武场。
这里平日里人迹罕至，只有少数追求清静或进行秘密修炼的族人才会前来。
他从兵器架上选了一柄普通的精钢长剑，重量适中，手感尚可。
站定，闭目，脑海中细雨剑法第一式“随风潜入”的种种变化如流水般淌过。
运气路线、发力技巧、步法配合、剑招角度……一切都清晰无比。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是修炼暖阳功时的剧痛，而是前所未有的顺畅。
真气依照细雨剑法的法门在经脉中流转，带着一丝丝阴柔连绵之意。
唰！
长剑出鞘，没有凌厉的破空声，反而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沙沙”轻响，如同春雨拂过叶面。
剑尖轻颤，划出一道道看似缓慢却又连绵不绝的弧线。
他的脚步随之而动，轻盈而飘忽，仿佛融入了山间的微风之中。
起初，动作还有些生涩，真气运转也不够圆融。
毕竟是第一次实际演练。
但秦渊毫不气馁，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
每一次演练，他对剑招的理解就加深一分。
识海中的铭文似乎也在发挥作用，他能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动作中的瑕疵，并迅速进行调整。
身体的记忆仿佛被唤醒，两年前打下的坚实基础，此刻成了他快速掌握新剑法的助力。
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但他毫不在意，完全沉浸在练剑的专注之中。
山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也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
“不对，这里腕部转动应该更柔和，以巧劲带动剑身……”
“步法，步法要跟上剑势，身剑合一，才能如影随形……”
他时而停下思索，时而快速演练，不知疲倦的舞剑，在山顶的平台上，以剑为笔，挥洒着汗水与决心。
远处，一块巨石后面，悄然站着一个人影，正是秦渊的父亲，秦宇河。
他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默默地注视着儿子练剑的身影，眼神复杂。
当他看到秦渊竟然在修习难度极高的细雨剑法，并且在短短时间内就初窥门径时，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他知道秦渊去过藏书阁，但没想到他会选择这本剑法，更没想到他能如此快地领悟。
“渊儿……”秦宇河心中激动，却又强自按捺。
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儿子眼中重新燃起的斗志，那比什么都重要。
但他没有上前，只是静静地看着，不想打扰儿子这份来之不易的专注。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山峦。
秦渊收剑而立，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此刻，他虽然疲惫，但精神却异常亢奋。细雨剑法的第一式“随风潜入”，他已经基本掌握，甚至能够流畅地演练出来，虽然威力尚有不足，但那种连绵不绝、无孔不入的剑意，已经初具雏形。
“这才只是开始！”秦渊握紧了手中的剑，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冰凉触感和力量感。
他仿佛看到了通往碧海剑阁的道路，就在自己的脚下，随着手中之剑的挥舞，一点点延伸开去。
他将剑归鞘，转身准备下山。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身影虽然依旧单薄，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坚定。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巨石后一闪而逝的衣角。
秦渊心中一动，却没有声张，只是脚步顿了顿，随即继续下山。
父亲的关心，他感受到了，这给了他更大的动力。
回到小院，简单的梳洗和进食后，秦渊没有休息，而是再次盘膝坐下，开始修炼暖阳功。
他知道，修为和武学必须齐头并进，缺一不可。
随着功法运转，天地灵气缓缓汇入体内，滋养着经脉，壮大着丹田中的那缕真气。
识海中的白色区域似乎又扩大了一丝，头脑愈发清明。
一夜无话，当黎明的曙光再次照亮金陵城时，秦渊已经完成了修炼，只觉得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他拿起长剑，再次走向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