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灯光再次亮起，这次坐在里面的是汗如雨下的赵经理。
面对王福军的笔记本照片和季青锐利的眼神，赵经理的心理防线比预想的还要脆弱。他没撑过半个小时，就哭丧着脸开始交代。
“我说，我都说……公司……公司确实不只是做渔业批发。”赵经理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我们有时候会帮人‘存’点东西，在仓库最里面的几个特殊冷柜里……”
“存什么？”老谭厉声问。
“一些……一些冻肉，包装上都是外文，没有正规手续……还有……还有一些电子产品，手机、芯片什么的……”赵经理不敢抬头，“孙德旺……他主要负责和上家联系，安排货物进出。我知道这是违法的，但我就是个小经理，拿点好处费……”
走私！ 海丰公司果然是一个走私链条上的环节！
“王福军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们的冷柜里？”季青抓住关键。
“我……我不知道啊！”赵经理猛地抬头，脸上是真切的恐惧，“王福军我根本不熟，只听孙德旺偶尔提过，是他以前船上的老哥们。一年前，王福军好像来找过孙德旺一次，两人在仓库里吵得很厉害，具体吵什么我没听清……从那以后，我就再没见过王福军了！”
“孙德旺现在到底在哪？！”季青逼问。
“他……他可能去了‘老鱼头’那儿！”赵经理急忙交代，“‘老鱼头’在邻市有个私人码头，管着几条快艇，以前帮我们运过‘急货’。孙德旺要是想跑路，肯定会去找他！”
重要线索！
信息立刻同步给指挥中心。邻市警方迅速行动，配合季青他们提供的线索，很快锁定了“老鱼头”的私人码头位置。
夜幕低垂，邻市那个偏僻的小码头静悄悄的，只有几艘破旧的渔船和两条看起来性能不错的快艇随着海浪轻轻摇晃。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和柴油的味道。
季青、老谭带着突击小组，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合围。
“确认目标，孙德旺在中间那间亮灯的铁皮房里，和‘老鱼头’在一起。”对讲机里传来前方侦察员的低语。
“行动！”
命令一下，警察如同神兵天降，瞬间冲破铁皮房的木门。
“别动！警察！”
屋内，孙德旺正和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老汉（“老鱼头”）坐在桌边喝酒，桌上还摆着几碟小菜。孙德旺看起来苍老而憔悴，眼袋深重，在看到冲进来的警察时，他手中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没有反抗，只是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老鱼头”还想抄起旁边的鱼叉，被老谭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按倒在地。
押解孙德旺回程的警车上，气氛压抑。孙德旺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回到市局，季青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直接开始了审讯。
“孙德旺，知道为什么抓你吗？”
孙德旺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声音沙哑：“为了……王福军。”
“是你杀了他？”
“不！不是我！”孙德旺突然激动起来，双手握拳，“我怎么可能杀老福！我们是一起在风浪里滚过来的兄弟！”
“那他的尸体为什么会在你们公司关联的废弃冷柜里？他笔记里为什么怀疑你？你们一年前吵什么？你为什么要跑？”季青的问题连珠炮般砸过去。
孙德旺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手，眼中充满了痛苦和悔恨。
“一年前……老福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我和海丰公司的事，他知道我们在走私……他来找我，骂我忘了本分，要走正路，还威胁要去举报……我们大吵了一架。”孙德旺的声音带着哽咽，“我承认，我当时很生气，也很怕……但我不可能杀他！”
“那之后没多久，老福就失踪了……我也害怕，我以为是上头的人知道了老福要举报，所以把他……”孙德旺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我这一年也过得提心吊胆……直到前几天，听说物流园冷柜里发现了尸体，我……我一下就猜到可能是老福……我怕你们查到我，查到我干的那些事，我就……我就想先躲躲……”
他的供词听起来合理，情绪也看似真实。但季青敏锐地抓住了他话语里的关键。
“‘上头的人’？是谁？”季青身体前倾，目光如炬，“指挥你们走私的上家，是谁？”
孙德旺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露出了极度的恐惧，他用力摇头：“不……我不能说……说了我会没命的……他们……他们手眼通天……”
他的恐惧不像装的。这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一个更庞大、更危险的阴影。
季青与玻璃后的老谭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紧紧盯着孙德旺：
“孙德旺，隐瞒只会让你罪加一等。王福军已经死了，你不想替他找到真正的凶手吗？或者说，你想一辈子活在对那个‘上头’的恐惧里，甚至可能成为下一个王福军吗？”
“说出来，是谁？”
（第五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