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也没有再狡辩的必要。
我稍稍凑近，压低声音。
“半夜睡不着，出去杀了个人。”
本意是想吓唬吓唬他，希望他以后不要再过多追问我的行踪。
我可以迁就他的幼稚，陪他玩闹，但他约束不了我，也改变不了我。
银珠的出现，让我原本那点玩乐的心思瞬间消失殆尽。
我留在这世间，主要目的可不是谈情说爱嫁人生子。
若非他生得好看，体质特殊又能滋养我，在新婚夜他就已经成为了我的腹中亡魂。
岑苍栖愣神片刻，却忽然大力将我拥入怀中。
他身上那股清冷又若有似无的香味将我整个人都包裹起来，让我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却也不明白，他忽然抱住我，是意味着什么。
“你不怕吗？”我从他的胸膛里艰难的抬起了头，想从他清澈的眼神里看出一丝恐惧。
结果却令我大失所望。
他眼里只有心疼。
如同见到我最可怖模样时那样的心疼。
“绾绾……”他重新开口也只是轻声呢喃着我的名字。
算了，不好玩。
他一个傻子，根本忽悠不住。
既然岑苍栖都醒了，那我也省的饱受内心的煎熬，毕竟还有许多事情没来得及问银珠。
于是便挣开他的怀抱，起身坐到桌前。
“你去看门。”随即指使着岑苍栖搬条椅子到门口坐着。
省的婆婆又端着早饭突然闯入，撞破了我与银珠的对话。
“嗯嗯。”岑苍栖仿佛格外享受我让他做任何事。
银珠的存在我也没打算对他藏着掖着。
我先是信任他，不会将我的任何事情讲给其他人听。
其次，他要是敢说出去，我便会要了他的命。
岑苍栖识趣的背过身去，如同一尊雕像般，守在了门口。
我就觉得他这人说是傻子又不完全是，孺子可教。
“银珠。”我抚摸着腕间的银镯，低声唤她。
“嗯……”她略显胆怯的应下，“大小姐，我在。”
“我当初嫁的人家，姓甚名谁？”我直言心底的疑惑。
“也一同在那场大火里烧死了吗？”
银珠略显犹豫，像是在思考。
随后支支吾吾的开口。
“奴…奴婢记不得了。”
她模棱两可的回答让我更加坚信这其中有蹊跷。
“我父母对我疼爱有加，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会不让他们一家人偿命？”我继续追问。
银珠却急的直接从镯子里钻了出来。
又跪在了我身前。
眼泪啪嗒啪嗒直掉。
“大小姐，您相信奴婢，奴婢是真的记不清姑爷的模样和名字……”
她的声音由于说话过于急切，而变得嘶哑。
“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如果银珠没有任何隐瞒，那就是我曾经嫁的那个男人，有问题。
她虽是一只存留了许多年的厉鬼，在我面前却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眼前关于这只银镯的记忆，也确确实实在我脑海中闪现过，我曾对她倾心相待。
她的眼泪和忠心，都不像是假的。
我心里存了一丝戒备，暂且相信了她的说辞。
并纠正了她那套古板的称呼。
“别跪着了，也别称自己奴婢，我也不是曾经的大小姐了。”
“尊卑……”银珠伏在我膝前，想要解释。
被我直接打断，“越朝早就不存在了。”
“大小姐……”
银珠还想再说些什么，我直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
算了。
她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改掉曾经的习惯。
只要不贬低自己自称奴婢让我有一丝怪异的心理负担，爱叫什么叫什么吧。
此时我越发觉得，那场要了我性命的大火，以及如今我的处境，都与我那神秘的夫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银珠记得曾经和我之间的点点滴滴，却唯独丧失了对于那家人的记忆，其中定有古怪。
与我一样，对于曾经所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
等徐叙回来，说不定能带回来一些线索。
毕竟他是受命负责加固玉山村咒术的人。
如今我与银珠对这个世间感到无比陌生，许多事情毫无头绪且无从下手。
眼看着快到吃早饭的时间，我让银珠继续藏进了镯子里。
下一秒，婆婆便敲响了房门。
岑苍栖略显紧张的回头看了我一眼，见我点头，这才挪开椅子把门打开。
婆婆端着早饭，神情紧绷。
她还未开口，我便知道是李大华死了的消息在村里传开了。
“你大哥……”婆婆顿了顿，又改口，“李大华死了……”
闻言我假装露出惊讶的神情。
而岑苍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停留在我身上，未曾挪动分毫。
他约莫以为，我半夜去杀的人，是李大华。
不过这样想也没什么问题，李大华归根结底是进了我的肚子。
“死了就死了吧，清静了。”惊讶过后，我便一脸冷漠的开口。
这才是李婉该有的反应。
她恨透了李家人，恨父母重男轻女，恨大哥娶妻要拿她的一生去换取彩礼。
“报应！”婆婆也许是想到了我的遭遇，对他的死讯也是嗤之以鼻。
“村里近日来出了这么多条人命，大家整天担惊受怕，连地都不敢出去挖。”
“徐大师行踪不定，村长只好去别的村子里四处打听，找人请来了一位高人。”
“听说三日后来咱们村子里驱邪祟呢。”
婆婆说着又将目光落在岑苍栖身上，言语间充斥着些许期待。
“正好喊来咱家给阿栖瞧瞧，看看能不能帮上点什么忙。”
“嗯。”我心不在焉的应答着。
心里却盘算起，那位高人到底有几分本事，能不能识得我的身份以及察觉到银珠的存在。
“阿栖，不要……”一直沉默的岑苍栖却突然开口，用抗拒的眼神看向婆婆。
我瞬间明白，他比我更担心我的身份被人发现。
婆婆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这大概是岑苍栖第一次拒绝她。
随即开口苦口婆心的劝他。
“你命格特殊，连家门都迈不出去，若真像徐大师说的那样，你被那些脏东西惦记上了……”
“儿啊，妈想要你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这四个字里，仿佛道尽了婆婆半生的无奈。
我只好与婆婆站在了同一立场。
“乖，让那高人来替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