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官场上的人，对这种人脉传承的脉络，有着野兽般的直觉。他不需要苏晨说得更明白，脑子里已经自动补全了那条隐藏的关系链。
周鸿途的后背，渗出了一丝冷汗。
他差一点，就接过了这颗涂着蜜糖的毒药。一旦他点头同意王斌上位，就等于默认了“老领导”的干预，他这个市委秘书长，在派系平衡中的分量，将大大削弱。
“这个王斌，我看还是要再考察考察。”周鸿途的声音冷了下来，“不能因为有人推荐，就搞特殊化。换届工作，还是要讲规矩，讲程序。”
他拿起电话，拨给了市委书记陈海平的秘书。
苏晨垂下眼帘，继续整理文件，仿佛刚才那场无形的交锋，与他毫无关系。
但他知道，战争已经开始了。
下午，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向与周鸿途不对付的“本土派”干将，市委副秘书长刘长河，竟然主动走进了周鸿途的办公室。
他脸上带着几分僵硬的笑容，将一份关于旧城改造的报告放在桌上：“秘书长，这是最新的进展，您审阅一下。”
周鸿途有些意外，但还是客气地接过报告。
刘长河的目光，却状似无意地飘向了苏晨，然后又迅速收回，对周鸿途说：“秘书长，您这办公室，是该添个得力的帮手了。小苏年轻有为，脑子活，是块好材料。”
苏晨的眼皮都没抬一下。
【叮！检测到言灵：示好！】
【效果：施术者主动释放善意，试图缓和与目标的紧张关系，其真实目的未知。】
【叮！检测到言灵：试探！】
【效果：施术者通过赞扬宿主，观察目标的反应，试图判断宿主在目标心中的真实地位。】
刘长河，这只官场老狐狸，在做什么？
他不是应该对自己恨之入骨吗？
苏晨的气运视野里，刘长河那团浑浊的橙色气运，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收敛着自己的攻击性，甚至还分出了一缕微弱的善意，飘向周鸿途和苏晨。
但在这缕善意的背后，苏晨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他看到了刘长河气运核心里，那股浓重的、代表着“怨恨”的墨色，正在与一股新生的、代表着“野心”的赤色，疯狂纠缠。
换届名单上，“市公安局局长”的候选人，有他刘长河的名字。
这个位置，是“本土派”志在必得的囊中之物。但他的竞争对手，是“学院派”的铁杆，常务副局长钱卫国。
想要上位，刘长河不仅需要“本土派”的全力支持，还需要争取到周鸿途这个市委大管家的中立，甚至是一丝丝的偏向。
所以，他今天才会放下身段，主动来示好。
周鸿途不动声色地翻着报告：“长河同志辛苦了，旧城改造是市里的重点工程，你们的工作，市委是肯定的。”
一套标准的官场太极，不远不近，滴水不漏。
刘长河似乎也习惯了，又客套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
周鸿途将那份报告放到一边，看向苏晨，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苏晨摇了摇头，低声说：“黄鼠狼给鸡拜年。”
周鸿途笑了，是那种心领神会的笑。
然而，苏晨的心，却没有丝毫放松。
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刘长河想争公安局长的位置，来向周鸿途示好，这很正常。
但是，以“本土派”的行事风格，他们更习惯用实力和压力说话，而不是这种低姿态的拉拢。
刘长河的反常背后，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苏晨的目光，再次落回了那张已经刻在他脑子里的关系网。
刘长河……本土派……公安局长……
忽然，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像一道闪电，击中了他的脑海。
当年，父亲苏振邦落马的案件，负责具体经办的，正是市公安局！而当时，刘长河，就在市局担任一个不甚起眼，但却能接触到核心卷宗的支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