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风水局的收尾，老油条的“新生”！
机房内，那台古董服务器的轰鸣声仍在继续，像一头濒死巨兽沉重的呼吸。
苏晨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幽绿色的屏幕光芒映照着他毫无波澜的脸庞，但他的瞳孔深处，却仿佛有熔岩在无声地翻滚。
周办。
苏长青。
暂缓。
意外损毁。
这几个冰冷的词语，像几颗烧红的钉子，被狠狠地楔入了他的脑海。十二年前那场大火的滚滚浓烟，父亲被带走时落寞的背影，母亲终日以泪洗面的绝望，以及自己这些年寄人篱下的隐忍……所有碎片化的记忆，在这一刻被一根淬毒的线彻底串联。
原来，那不是意外，不是时运不济，而是一场早在父亲即将踏上新台阶时，就已经精心布置好的、精准无比的狙杀。
一股冰冷的怒意从脊椎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但他没有颤抖，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他知道，从看到这几行字开始，他要面对的，就不再是王振华、白狐这种级别的对手，而是一个隐藏在江城权力结构更深处的、庞大的阴影。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有比它更冷静，才能找到它的心脏。
苏晨抬起手，拿出手机。
机房里光线昏暗，老旧的cRt显示器本身就在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频率闪烁，屏幕上的绿色字符边缘还带着虚影，直接拍照极易模糊。
他没有开闪光灯，那会引起过度反光，也会惊动门外那只惊弓之鸟。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将手机的专业模式调出，手动降低ISo，延长曝光时间，然后用一种近乎外科手术般的稳定，将手机固定在距离屏幕恰到好处的位置。
“咔嚓。”
无声快门模式下，手机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他检查照片，不行，字符有些许拖影。
他再次调整角度和参数，屏住呼吸，拍下了第二张、第三张……直到第五张，他终于得到了一张放大后每一个字符都清晰可辨的照片。那两行绿色的“判决书”，被他完整地、永久地烙印在了手机的存储卡里。
证据到手。
接下来是清理痕迹。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熟练地调用了几个doS命令，清除了刚才所有的操作历史记录。然后，他没有直接选择关机，而是退回到那个简陋的蓝底白字主界面，按下了F10退出键。
屏幕一闪，回到了最初的“c:\\＞_”状态。
这套操作行云流水，在外人看来，就像一个电脑小白胡乱尝试了一番，最终因为找不到门路而无奈放弃。
最后，他走到服务器背后，在那片蜘蛛网般的电线中，找到电源线，轻轻晃动了一下插头。
“嗡——哐当！”
服务器的轰鸣声戛然而止，机房里瞬间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耳朵里还残留着巨大的嗡鸣回响。
一切都像一场幻梦。
他站了几秒钟，让自己的心跳彻底平复，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挂上了一副恰到好处的、带着几分年轻人闯祸后心虚和无奈的表情，这才拉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
门外走廊里，刘光明正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来回踱步。他时不时地搓着手，嘴里念念有词，一看到苏晨出来，他几乎是弹射过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小……小苏啊，怎么样？那……那老古董，没出什么事吧？”他关心的不是资料，而是那台服务器别爆炸了。
苏晨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脸上满是“白跑一趟”的沮丧。
“刘科长，别提了。”他一脸歉意，“您说得对，里面全是乱码，根本没法看。我试着操作了一下，结果它……它自己就断电了，现在也开不了机了。”
听到这话，刘光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好消息，眼睛都亮了。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刘光明”心神彻底放松，“磐石气运”的裂痕正在快速弥合，并因“卸下包袱”而产生了一丝积极的转变！】
“断了？断了好啊！”刘光明一拍大腿，声音里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我就说这玩意儿晦气！早就该报废了！小苏啊，你这可算是帮了我们科室一个大忙，这下我明天就有理由打报告，让后勤把它当废铁拖走了！”
苏晨看着他头顶那团灰色的气运，在摆脱了“电子档案”这个心魔后，竟然真的开始变得稳固，甚至边缘还透出了一点点微弱的白光。
“主要是这东西放在这里，确实影响风水。”苏晨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一本正经地分析道，“您想啊，机房密不透风，这台老机器又是个只耗电不干活的‘吞金兽’，聚着一屋子的死气。这股死气散不出去，不就影响整个科室的气场嘛。”
“对对对！太对了！”刘光明对苏晨的话奉若圭臬，他拉着苏晨的胳膊往自己办公室走，态度亲热得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侄子，“小苏，不，苏老弟！今天你可真是我的贵人啊！你不知道，我自从管了这摊子事，就没顺心过，原来根子在这儿呢！”
两人回到办公室，刘光明看着自己那张办公桌，越看越觉得顺眼。
那本被压在报纸堆下的火灾登记册，他已经决定了，明天就找个机会，偷偷送到碎纸机里去，让它彻底“魂飞魄散”。
那台晦气冲天的服务器，也要被拖走。
两大“煞星”一除，他刘光明的下半辈子，岂不是要时来运转了？
他越想越激动，从自己的柜子里翻出一个塑料袋，不由分说地往里面装枸杞。
“苏老弟，这是我们老家宁夏的头茬枸杞，大补！你工作忙，天天对着电脑，最需要这个。别嫌弃，拿着，必须拿着！”他把一袋子枸杞硬塞到苏晨的公文包里，热情得让人无法拒绝。
苏晨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临走前，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墙角那盆半死不活的吊兰上。
“刘科长，您这盆‘卧龙’，现在煞气已除，可以挪到窗边见见光了。”苏晨微笑着说，“说不定，真能给您带来点惊喜。”
刘光明闻言，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他走到墙角，小心翼翼地捧起那盆吊兰，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他把它端到窗台上，仔细地摆正了位置，让午后的阳光刚好能洒在那些枯黄的叶片上。
在那一瞬间，刘光明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吊兰，仿佛看到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光明灿烂的退休生活。他感到浑身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干劲和希望。
苏晨看着这一幕，心中毫无波澜。
他知道，刘光明这块“磐石”，已经被他彻底盘活了。只不过，是盘活到了另一条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路上。
告别了感恩戴德的刘光明，苏晨走出了档案馆的大门。
夏日午后的阳光灼热刺眼，柏油马路被烤得微微发软。苏晨站在路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滚烫的空气，胸中那股冰冷的怒火却丝毫没有消散，反而燃烧得更加沉静，更加炙热。
他没有回市府办，而是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随便开开，绕着滨江路走。”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见他西装革履，气质不凡，也没多问，发动了汽车。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滨江路上，窗外是奔流不息的江水和对岸林立的高楼。苏晨靠在后座上，拿出手机，再次点开了那张照片。
“周办”。
是姓周的领导的办公室？还是某个以“周”字命名的专案办？
在江城的权力体系里，姓周的厅级以上干部就有好几个。哪个才是那只隐藏在水面下的巨鳄？
这份证据，他不能直接交给季老。
这已经超出了“考题”的范畴。它不再是一份关于过去经济案件的调查，而是一份指向高层的、没有旁证的孤证。贸然拿出去，不仅无法撼动对方，反而会立刻暴露自己，引来灭顶之灾。
他需要一把刀。
一把足够锋利，又足够有分量，敢于挥向这片阴影的刀。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位新来的、代号“铁腕”的副秘书长，以及他身上那股强大的“秩序”气运。
或许，他是一个选择。但这是一个巨大的赌博，一旦赌错，满盘皆输。
就在苏晨的思绪陷入深海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完全陌生的本地号码。
推销电话？房产中介？
他下意识地想挂断，但手指在触碰到红色按钮的瞬间，却鬼使神差地停住了。
一种莫名的直觉让他划向了接听。
“喂，你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一个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的男声响了起来，声音平静而沉稳，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从容。
“是苏晨吗？”
苏晨心中一凛，这声音有些耳熟，他一定在哪里听过。
“我是。”
“我是你父亲，苏长青的老朋友。”对方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了正题，“我想，我们有必要见一面，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