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一直静静立于熬金巨大龙首之上、素白帝袍在狂暴杀意中猎猎作响的云凝,终于动了。
“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
这笑声,比万载玄冰更冷,比寂灭星璇更幽邃,仿佛蕴含着足以冻结万古星河的杀意。随着这声嗤笑,整个破碎星域的温度,再次骤降!那些原本在帝尊威压下就濒临粉碎的星辰碎片,无声无息间彻底化为最细微的宇宙尘埃,连冰霜凝结的过程都直接省略了!
云凝那双蕴藏着无尽星海沉浮、万道生灭的眸子,终于从虚空的某处收回,重新落在了祭无那团因君墨寒的推演结果而似乎更加癫狂、更加扭曲的黑气之上。
那目光,已不再是纯粹的蔑视。
那是一种……如同造物主审视实验皿中失败品的、带着一丝冰冷探究意味的……绝对审判!
“不在本宇宙?”
云凝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如开天辟地的神雷,炸响在每一个存在的灵魂深处,连熬金那覆盖着不朽神金的巨大龙躯都似乎微微一震,黄金龙眸中的神火燃烧得更加暴烈,
“那便……看看你这‘主上’,在你灵魂深处……留下了什么!”
最后一个“么”字尚未完全消散,云凝那白皙如玉的右手,已然抬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波动,没有撕裂空间的法则显化。她只是对着祭无残魂所在的那片被绝对禁锢的虚空,遥遥一指!
指尖,一点纯粹到极致、幽邃到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寒芒,骤然亮起!
“嗡——!”
虚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由云凝化身布下的、足以禁锢帝尊境之下一切存在的绝对空间牢笼,在云凝本体这轻轻一指之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无声碎裂、消融!
禁锢解除的瞬间,祭无残魂那凝聚了所有疯狂诅咒和最后一丝求生本能的“意念”,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爆发出最后的、歇斯底里的精神冲击,试图干扰云凝的动作!
“不——!!亵渎者!!你胆敢窥探我主之秘!!必遭神罚永世沉沦——!!!”
然而,这足以瞬间抹杀无数星域生灵的恐怖精神冲击,在距离云凝尚有亿万丈虚空时,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叹息之壁,瞬间消弭于无形,连一丝涟漪都未能荡起。
云凝的指尖寒芒,已然点出!
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帝尊无上意志、足以洞穿万古轮回、追溯一切本源的神念洪流,如同开天之剑,无视了空间与时间的阻隔,无视了祭无残魂那脆弱得如同纸糊的防御,直接、蛮横、冷酷地……刺入了祭无那团疯狂蠕动的黑气核心——刺入了他那由无数怨念、吞噬记忆和那道诡异烙印勉强凝聚而成的、最后的灵魂烙印之中!
“搜魂——!”
冰冷无情的意志,如同天道律令,轰然降临!
轰隆!!!
祭无残魂那仅存的“意识”,瞬间被无边的、无法形容的剧痛和恐惧彻底淹没!那不是肉体的痛苦,而是存在本源被强行撕裂、被强行翻阅、被彻底暴露在绝对强光下的终极绝望!
云凝的神念,如同至高无上的君王,在祭无那混乱、污秽、充斥着无尽血腥与毁灭的灵魂烙印中,肆意穿行!
一幕幕画面,如同最血腥、最疯狂的默片,在云凝的意志中飞速闪过:
无数星辰在黑暗的触手下哀鸣崩解,璀璨的文明之光在贪婪的吞噬中熄灭;亿万种族在绝望的哭嚎中被抽干精血,化为滋养恶魔的养料;扭曲的魔影在尸山血海中狂舞,祭坛上流淌着神只的血液;古老的星域被污染,法则被扭曲,化为一片片只有死亡与寂灭的魔土……那是祭无漫长而罪恶的一生,是他吞噬万灵、毁灭星辰的“丰功伟绩”!每一幕都浸透了最深的黑暗与绝望。
云凝的神念冰冷如恒,没有丝毫波动,只是以更快的速度,更蛮横的姿态,向着祭无灵魂烙印的更深处、更核心、更久远的源头追溯而去!
她要找到那道烙印的起点,找到那个所谓的“主上”第一次在祭无灵魂中留下痕迹的时刻!
画面在飞速倒退,时光在神念的追溯下倒流。
祭无的力量在云凝的“视野”中飞速减弱。那毁天灭地的魔威在消退,那吞噬星辰的巨口在缩小,那扭曲狰狞的形态在变得模糊、原始……他正在从那个令无数生灵闻风丧胆的“恶魔之神”,退化为一个……弱小的、挣扎在黑暗深渊边缘的、卑微的魔物!
画面陡然变得模糊、破碎,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充满污秽的尘埃。
那是祭无最不愿被触及、最原始、最不堪的“幼年”记忆。
一个充满了饥饿、恐惧、被同类撕咬吞噬、在无尽污秽与黑暗中蠕动的……爬虫般的岁月!
近了!越来越近了!云凝的神念如同最精准的手术刀,即将剥开这层污秽的记忆尘埃,触及到那形成“祭无”这个存在的最初起点!
那既是祭无灵魂烙印最脆弱的萌芽核心,也必然是那道神秘烙印最有可能留下初始痕迹的地方!
云凝那古井无波的意志深处,终于凝聚起一丝冰冷的专注。她的神念洪流,化作一道极致的、无形无质却足以洞穿起源的寒芒,向着那蒙尘的核心记忆碎片……狠狠刺去!
就在她的神念即将刺破那最后一片记忆尘埃、窥见祭无存在起点的千钧一发之际——她看到一道带着面具的身影刚刚出现!
嗡!!!!
一声无法形容其频率、却足以让帝君境神魂都为之震颤的奇异嗡鸣,毫无征兆地、从祭无灵魂烙印的最核心、最深处、从那片即将被窥破的记忆尘埃之下……猛烈爆发!
紧接着,云凝那如同开天辟地般无坚不摧的帝尊神念,像是撞上了一堵由无数层叠的法则铸就的叹息之墙!
轰然反弹!
一种强大到超越想象、完全不属于这个宇宙层面的排斥力量,如同灭世的海啸,沿着云凝入侵的神念通道,蛮横地、不容置疑地反冲回来!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