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浩瀚而霸绝的守护意志冲天而起,刹那间似乎连帝星城上空的永恒星光都变得更加璀璨、更加凝实了几分!这是她沉淀了万载岁月的铁血誓言!
她的语气微微一缓,多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细微的暖意与复杂:
“至于未来…”她顿了顿,
“或许与君墨寒相处日久,会产生些别的…情愫。但现在,他于我,只是一个拨开我心湖迷雾的人,一个让我看到未来尚有另一种可能的……存在。”
她重新看向呆坐在寒玉凳上的重云,目光平静,也带着最终的、不容更改的界定:
“而你与影痕…只是朋友。”
“永远只能是朋友。”
“仅此而已!”
重云坐在那里,脸上的所有神情——痛苦、期待、震惊、失落——仿佛都在那一声声“仅此而已”中,被彻底冻结、剥离,只留下岩石般的木然。
他默默地伸出手,不是去碰桌上的玉壶,而是翻掌间取出一只其貌不扬、布满岁月斑驳划痕的粗糙陶制酒杯。这酒杯,与这精雅绝伦、满是奇珍仙物的庭院格格不入,透着一股原始的粗犷与苍凉。
他自己取出一个不起眼的酒囊,拔开塞子,暗红的酒浆带着浓烈辛辣的气息倾入杯口。
他双手端起那杯与其帝尊身份极不相称的粗陶杯,对着云凝,咧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磨砺出来:
“好!”
“我明白了。”
重云咧嘴,一个干涩的弧度扯动脸上虬结的肌肉:“以茶代酒?呵…还是算了吧。你我相识不算久,一杯浊酒,敬过往,敬…今日之‘明白’!”
他仰头,杯中暗红的辛辣酒浆被他鲸吞而尽!喉结剧烈滚动,灼热滚烫的酒液穿喉入腹,带起的不是暖意,而是一种五脏六腑都被粗暴擦过般的灼痛。一缕酒液顺着他粗犷的嘴角蜿蜒流下,在玄黑龙袍上洇开一抹暗渍。
“愿你……” 重云的声音带着酒后的粗砺低沉,却异常清晰地回荡在月华庭院,“往后余生……真正的……称心如意……”
话音落地的刹那。
哗啦——!
重云的身影如泼墨滴入滚水,骤然晕染开来,化作一片扭曲浓重的黑红色魔云。这股魔气充斥着狂躁、决绝,还有一种万古星河也难以洗刷的苍凉与破碎!魔云翻涌着,仿佛压抑着最后的疯狂嘶吼,无视一切空间壁垒,如同绝然斩断的因果丝线,猛地洞穿虚空,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原地一丝丝逸散的、极其微弱却触目惊心的空间灼烧痕迹,以及空气里残留的浓烈酒气与刺心寒意。
那杯粗陶酒杯并未随他而去,孤零零地立在寒玉桌案上,杯底还残留着几滴暗红色的酒液,像凝结的血,诉说着一位至尊所有未能宣之于口的最后情感,都在这无声的告别中碎裂、冷却。
帝凰殿前的庭院恢复寂静,但星辉的光芒仿佛也随之黯淡了一丝,残留着重云离去的气息,还有那无法忽视的酒味与决绝。
云凝静静地立在寒玉桌旁,目光落在那只孤零零的粗陶酒杯上,那几滴凝固的酒渍如同化不开的执念,刺入银瞳深处。
她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复杂微澜,似叹息,似无奈,又似一种尘埃落定的空茫。但这丝波澜转瞬即逝,便被绝对的平静所覆盖,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决断从未发生。
她并未收回那酒杯,任其放在桌上,如同一个倔强的历史印痕。
随即,她抬起头,目光清冷似水,扫过重云气息消失点不远处的一片虚空,那里空间裂痕尚在细微扭曲,似有冰冷的触手刚收回幽冥深处。
“还要躲到什么时候?”云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穿透力,清晰地指向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角落,“神尊大人,看戏看够了吗?”
那片虚空,如同凝固的墨色画卷被无形利刃悄然切开。
涟漪无声荡漾开来,清冷纯粹的寒气瞬间弥漫,压下了空气里残留的酒意与灼伤感。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自虚空中一步踏出。
神尊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