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唧!”
李安建抱着那个还冒着热气的曲奇皮蛋挞,吃得满嘴掉渣,然后毫不吝啬地在方源脸上印了一个大大的油印子。
“哥哥最好啦!蛋挞真好吃!”
旁边,侯奎也捧着一个吃得津津有味。就连已经是大学生的娄晓娥,也毫无形象地跟小孩子抢食,一边吃还一边含混不清地夸赞:“姐夫,这家老字号的手艺真是绝了!皮酥得掉渣!”
方源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屋子大大小小的馋猫,心中满满当当的幸福感。
饭后,哄睡了孩子,方源刚洗完澡回到主卧,就被娄晓月一把拉进了房里。
“咔哒。”
门被反锁上了。
娄晓月今晚的神色有些不一样,既有着平日里的温婉,又多了几分郑重其事的严肃感。
“源哥,坐。”
她把方源按在床沿上,自己则搬了个绣墩坐在他对面,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一副要开“家庭会议”的架势。
“怎么了这是?”方源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这么严肃?我没犯什么错吧?”
“别嬉皮笑脸的,跟你说正事呢。”
娄晓月嗔了他一眼,随即正色道:
“源哥,我想过了。纳妾的事,不能再拖了。”
方源心里“咯噔”一下,又是这个话题。
“之前我是属意雪茹姐的。”娄晓月叹了口气,“但你也看见了,雪茹姐现在管着成衣厂那一大摊子事,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心思也没时间顾着家里。咱们就不勉强了。”
“但是……”
她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着方源:
“方家这一脉就你一根独苗,公公婆婆不在了,我作为方家的大房主母,有义务替方家开枝散叶。既然外面的你不放心,那咱们就在家里选。”
“我看,云卷和云舒那两姐妹,就挺好。”
方源一愣:“谁?黄家那对双胞胎?”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俩对你的心思。”
娄晓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关键是知根知底。早先在乡下的时候,她俩确实是面黄肌瘦、头发干枯,那是饿的。可到了咱们家快两年了,正所谓‘养移体,居移气’。”
“如今这两姐妹,一个管着厨房卫生,一个帮你整理书房文件、接听电话。那是养得珠圆玉润,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干练又不失规矩。”
“而且……”娄晓月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诱惑,“那是双胞胎呀,源哥,你就不动心?”
方源喉结滚动了一下。
说不动心那是假的。漂亮的女人在哪个年代都是稀缺资源,更何况是一对对自己千依百顺、又被养得水灵灵的双胞胎姐妹花?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
伸手将娄晓月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双手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
“月月。”
方源的声音低沉而诚恳:
“咱们不折腾这个,行不行?”
“说实话,我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咱们夫妻和谐,生活美满,何必弄个第三者插足进来破坏气氛?”
“至于外面的狂蜂浪蝶,你更不用担心。”方源蹭了蹭她的脸颊,“现在的那些女明星,什么萧芳芳、陈宝珠,我一个都看不上。我有你就够了。”
“而且,说一千道一万。”
方源收敛了笑意,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就算是为了以后的后宅安宁,在没有生下嫡长子之前,我绝不会胡来。”
“女人都是为母则刚的。谁知道后来人进了门,生了孩子,会不会生出什么争宠、争家产的心思?”
“我不希望咱们这个家,以后变成那种乌烟瘴气的大宅门。”
这番话,方源说得推心置腹。
他是真不想为了下半身那点事儿,毁了现在的安稳。
娄晓月听得眼眶微红,心中感动不已。在这个男人三妻四妾还没绝迹的香江,能有丈夫为了妻子的感受和未来的孩子做到这一步,实在是太难得了。
但她并没有松口,反而一脸骄傲地举起手腕,在方源眼前晃了晃。
那手腕上,戴着一只沉甸甸的、雕工精美的赤金镯子。
“看到了吗?”娄晓月得意地说道,“这是今天我去老宅,奶奶亲自给我戴上的!她老人家夸我大方懂事,有主母风范!”
“这说明,爷爷奶奶也是首肯了的。”
方源无奈地抓住她的手:“那也不行。我说了,长子出生前,不谈这个。”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呢!”
娄晓月急了,也顾不上矜持了,直接伸手在他胸口戳了一下:
“我都安排好了,你非要跟我对着干是不是?”
“再说了……”
她突然软下身子,整个人依偎在方源怀里,抓着方源的大手,缓缓按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接着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而幸福的光芒:
“以后这十个月……就算是你想让我伺候你,我也不行啦。”
方源的手掌贴着她温热的肚皮,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什么意思?身体不舒服?”
“呆子!”
娄晓月忍不住笑了出来,眼角却泛起了泪花:
“你要当爸爸啦!”
轰——!
方源只觉得脑海中炸开了一道白光,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低下头,死死地盯着那只按在妻子小腹上的手,声音都开始颤抖:
“真、真的?”
“真的。”
娄晓月重重地点头,脸上洋溢着母性的光辉:
“早上我觉得恶心,特意去看了香江最有名的那个同仁堂的老中医。大夫把了脉,说是喜脉,已经两个月了!”
两个月……
方源愣了足足三秒钟。
下一刻,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涌上心头。
“哈哈!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
他猛地一把将娄晓月抱了起来,在卧室里兴奋地转了两个圈,笑声震得房顶都要掀翻了。
“哎呀!你慢点!快放我下来!”
娄晓月吓得花容失色,用小拳头拼命锤他的肩膀:
“大夫说了头两个月还不稳定,要保胎!你稳重点!”
“对对对!保胎!保胎!”
方源吓得赶紧停下,小心翼翼地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把娄晓月轻轻放在床上,甚至还紧张地帮她塞好枕头。
“嘿嘿……嘿嘿……”
他坐在床边,傻笑着盯着妻子的肚子,刚才那种大亨的精明、家主的威严,此刻统统不见了,只剩下一个新手爸爸的憨傻。
娄晓月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行了,别傻笑了。”
她伸手点了点方源的额头,重新拾起刚才的话题:
“现在你信了吧?我这双身子的人,以后肯定伺候不了你了。黄家姐妹的事儿,我已经跟黄妈透过口风了。”
“你要是同意呢,咱们就选个黄道吉日,把人悄悄抬进门,不用大操大办,给个名分就行。”
说到这,娄晓月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主母手段:
“不过,有个规矩得立下。”
“若是那两姐妹进了门,黄妈和卫东兄弟,就不能再在家里做工了。”
“到时候,你得在外边给他们安个家,给一笔安家费,让他们搬出去住。”
方源立刻点头:“应该的,我懂。”
这是大家族的持家之道。
老爷纳了管家的女儿做妾,如果还让岳母和小舅子在家里当佣人,那这尊卑就乱了套了。
到时候大房主母还怎么管家?搞不好就是养虎为患。
“还有啊……”
娄晓月咬了咬嘴唇,语气里多了几分依赖和撒娇:
“我想我妈了。”
“黄妈虽然用着顺手,但毕竟是外人。我这头一胎,心里没底……你能不能给粤省发个电报,把我妈接过来?”
“她可是正儿八经的谭家菜传人,又生了我们兄妹三个,最会调理身子了。”
其实说什么调理身子都是虚的,初为人母,那种恐惧和不安,只有亲妈在身边才能抚平。
“接!明天就接!”
方源大手一挥,毫不犹豫:
“我明天一早就去发电报!把丈母娘接过来!想住多久住多久!”
“另外,明天我就让安保队加强家里的警戒,所有吃的用的都要经过检查!”
方源已经开始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
一边给娄晓月盖被子,一边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两个月了,要注意什么来着?
不能吃螃蟹,太寒凉……
不能剧烈运动……
要多吃叶酸?这年代有叶酸吗?那就多吃菠菜……
娄晓月看着自家男人那副如临大敌、一脸郑重的样子,心里那最后一点忐忑也烟消云散了。
顺从者把脸埋进枕头里,嘴角扬起一抹幸福的笑意。
这一晚,麦当劳道的方家大宅里,连风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