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客房内，王凡盘腿而坐，手中托着那块指甲盖大小的虚空晶核碎片。
碎片入手冰凉，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空间旋涡在缓缓流转，散发出玄奥的波动。
他没有急于吸收其中的能量，而是将混沌神识小心渗透进去，感悟其中的空间法则碎片。
神识刚一接触，便仿佛进入了一个微缩的银色世界。
一道道细微的空间裂缝生灭不定，空间褶皱层层叠叠，时而拉伸，时而压缩，呈现出最本质的空间变化。
这种直观的感悟，远比自行摸索要清晰得多。
王凡沉浸在空间的海洋中，同时分出一缕心神沉入混沌源珠。
外界三天，源珠内便是两月有余，他有足够的时间来消化这块晶核碎片。
源珠空间内，王凡的神识虚影与本体同步，手持晶核碎片，不断推演、模拟其中的空间变化。
他结合《虚空遁术》的传承，以及新得的“空灵液”和《空间涟漪》残卷，对空间的理解以惊人的速度加深。
“空间，并非一成不变的背景，而是如同水流般可以弯曲、折叠、切割的实体……”
王凡喃喃自语，指尖混沌神力流转，引动周围的空间，开始尝试更精微的操作。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混沌空刃”的简单切割，而是尝试让空间裂缝以更复杂的方式运动、交织，形成空间之网，或者让空间局部折叠，实现类似“缩地成寸”的效果。
同时，他也在不断服用空灵液，洗涤神魂，提升对空间波动的亲和力。
他的神魂在空灵液的滋养下，变得更加清澈剔透，对空间那些细微的涟漪、褶皱感知得愈发清晰。
时间一天天过去。
王凡对“混沌空刃”的掌控更加出神入化，如今已能同时操控三道空间裂缝，如同灵动的游鱼，在一定范围内随意穿梭切割，威力更大，也更加隐蔽。
“咫尺天涯”的瞬移距离，也从三尺扩展到了五尺，而且准备时间缩短了三分之一。
虽然依旧无法在激烈战斗中频繁使用，但作为关键时刻的各种手段，已然足够了。
更重要的是，他开始触摸到一丝“空间折叠”的皮毛。
虽然还远达不到折叠空间进行远距离传送的程度，但已经能在一定范围内制造短暂的“空间褶皱”，
让攻击轨迹发生微小的偏移，或者让防御出现意料不到的漏洞。
他将这一雏形命名为“空间褶皱”。
这一能力的实战价值极高，往往能在毫厘之间决定生死。
当外界第三天黎明来临，王凡从修炼中苏醒时，他手中的虚空晶核已经彻底化为齑粉，其中的能量和法则碎片被他吸收殆尽。
他睁开双眼，眸中似有银色的空间旋涡一闪而逝，
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更加内敛深沉，仿佛与周围的空间融为一体，若不刻意探查，几乎难以察觉他的存在。
“是时候出发了。”王凡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体内传来江河奔流般的低沉轰鸣。
神人境大圆满的修为已然彻底稳固，不灭金身第二重后期巅峰的肉身也更进一步，隐隐触及圆满的门槛。
他检查了自身装备：新买的“遁空梭”已炼化，收入体内温养；
空灵液还剩半瓶；各类丹药充足；虚空古图残片贴身存放；
白璃的令牌依旧在怀中；还有从黑袍人、周幽等人得来的战利品中，挑选出几件有用的法宝和符箓。
一切准备就绪。
他没有惊动李铁山等人，留下传音符表示感谢并告知自己已离开后，便悄悄离开了天香楼。
天工城清晨的街道上有不少行人，王凡汇入人流，朝着西门而去。
他的速度看似不快，实则每一步都暗含《虚空遁术》的奥妙，缩地成寸，很快就出了城门。
辨认了一下方向，王凡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冲天而起，朝着碎星谷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没有全力飞行，而是保持在普通神仙境初期的速度，避免太过引人注目。
碎星谷位于虚空山脉东侧边缘，距离天工城约两千里，以王凡的速度，大半日便可抵达。
飞行途中，他俯瞰下方的大地。越是靠近虚空山脉，地貌越发奇特。
地面上开始出现一些不规则的、仿佛被无形力量撕裂的沟壑和坑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空间波动。
偶尔能看到一些人组成的小队，在地面或低空进行探索，显然是在寻找虚空石或其他空间材料。
王凡没有停留，径直飞向碎星谷。
大约过了三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奇异景象。
那是一片广袤的、如同被陨石雨洗礼过的荒原，地面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洞和碎石，许多石头上还残留着银色光泽，那是虚空石原矿的痕迹。
而在荒原尽头，是两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形成一道狭窄的谷口，那就是碎星谷入口。
此时，碎星谷方圆数十里区域，已经聚集了不少修士。
他们三五成群，各自占据一块地方，彼此警惕，气氛紧张。
王凡甚至感应到了不下十道神仙境的气息，分散在各处。
他按照与白芷的约定，朝着谷口东侧一片怪石嶙峋的区域飞去。
乱石林由无数各异的白色巨石组成，如同石质的森林，地形复杂，易于藏身。
王凡降低高度，在石林边缘落下，收敛气息，如同融入石影。
他刚落下不久，前方一块巨石后，出现一道白色身影，正是白芷。
她依旧戴着面纱，气息清冷。
“王道友很准时。”白芷微微颔首。
“白姑娘。”王凡点头示意，“情况如何？”
白芷示意王凡跟上，两人悄无声息潜入石林深处，来到一处隐蔽的石窟里。
白芷挥手布下隔音结界，这才说道：
“韩厉已经到了碎星谷外，就在西南方向五里处，散修联盟的临时营地。
他身边有两位神仙境初期的客卿长老，以及二十余名神人境后期。
另外，赵家、吴家、万宝阁的人马也在附近，互相牵制，暂时没有大规模冲突。”
“韩厉此人修为已达神仙境中期巅峰，修炼的《裂空诀》颇为霸道，能撕裂空间进行攻击，且生性多疑，残忍好杀。
他的弱点在于，过度依赖空间撕裂的力量，近身缠斗和神魂防御相对普通。
而且，他早年受过暗伤，每逢月圆之夜，体内旧伤会有些微波动，实力会大打折扣，虽然不明显，但对我们而言或许是个机会。
”白芷显然做足了情报工作。
“我们何时动手？”王凡问道。
“入夜之后。”白芷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韩厉每晚子时，都会独自离开营地，前往碎星谷一处僻静之地，吸纳夜间的虚空能量修炼，这是他多年的习惯。
那里距离营地约三里，是我们动手的最佳地点。
我会设法引开那两位客卿长老片刻，你需要在这段时间内，迅速击败甚至击杀韩厉，夺取残图。
记住，务必速战速决，一旦被拖住，营地的支援很快就会到。”
王凡沉吟片刻，点头：“可以。不过，我需要更详细的地形图和韩厉修炼的具体位置。”
白芷取出一枚玉简递给王凡：
“里面是我绘制的周边地形，以及韩厉每晚修炼的准确位置。
另外，这枚‘匿空符’给你，激活后可遮掩身形和气息一炷香时间，神仙境后期以下难以察觉，便于你靠近和撤离。”她又取出一张银光流转的符箓。
王凡接过玉简和符箓，神识一扫，便将地形记在心中。匿空符确实是好东西。
“事成之后，如何汇合？”王凡问道。
“得手后，立刻往北三十里，那里有一处天然形成的‘空间乱流带’，入口隐蔽，内部空间紊乱，可以隔绝追踪和神识探查。
我们在那里汇合，拼接古图，确认巢穴方位。”
白芷说道，“这是进入乱流带的信物和方法。”
她又递过一块刻着雪花的玉佩和一枚玉简。
王凡收好，深深看了白芷一眼：“希望合作愉快。”
“各取所需。”白芷语气平静，
“我会在子时前一刻，制造动静引开那两位客卿。你务必把握好时机。”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随后王凡便在石窟内寻了一处角落，闭目调息，将状态调整到最佳。
白芷则悄然离开，去布置引开客卿长老的事。
时间缓缓流逝，夕阳西下，碎星谷外的天空被染成了暗红色，更添几分肃杀。
夜色渐浓，一轮皎洁的圆月缓缓上升，洒下清冷的光辉。
子时将近。
王凡睁开眼，眸中精光内敛。
他激活了“匿空符”，一层淡淡的银光笼罩全身，身形和气息瞬间变得模糊不清，如同融入周围的空间。
他如幽灵般滑出石窟，按照白芷提供的地图，朝韩厉修炼的位置悄然而去。
夜风呼啸，吹过乱石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远处各大势力的营地灯火点点，隐隐有巡逻的人影。
王凡将《虚空遁术》施展到极致，配合匿空符，在乱石和阴影中无声穿梭，很快便接近了目标区域。
那是一处位于碎星谷边缘的平台。
平台方圆不过数丈，地面上刻画着简单的聚灵阵，此时正有银色能量从谷内飘荡而来，汇聚于此。
一道魁梧的身影正盘坐在平台中，背对王凡。
此人一身黑衣，短发如钢针，周身缭绕着淡淡的锐利气息，正是“裂空手”韩厉！
神仙境中期巅峰的威压在修炼中隐隐散发，令周围空间都微微扭曲。
王凡在距离平台约二十丈的巨石后停下，屏息凝神，如同最耐心的猎豹，等待白芷的信号，也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
他默默观察着韩厉。对方的气息沉凝如山，但王凡敏锐的混沌神识还是捕捉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想必就是旧伤的影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子时整。
突然，西南方向散修联盟营地传来一阵骚动和怒喝声，紧接着是两道神仙境气息冲天而起，朝某个方向急速追去！正是那两位客卿长老被引开了！
平台上的韩厉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怒色，但并未起身，只是警惕地望向营地方向。
就是现在！
王凡眼中寒光爆射，身形如同压缩的弹簧，骤然弹出！
匿空符的效果依旧在，他如同一道无形的箭矢，撕裂空气，瞬间跨越二十丈距离，来到韩厉身后！
他的右手五指张开，指尖暗金色的混沌神力与空间力量交织，五指之间仿佛形成了一个微型的空间塌陷，带着吞噬和撕裂一切的气息，狠狠抓向韩厉的后脑！
这一击，王凡没有丝毫留手，融合了不灭金身的肉身力量、以及刚领悟的“空间褶皱”雏形，力求一击必杀！
然而，韩厉毕竟是神仙境中期巅峰的强者，战斗经验无比丰富，在王凡出手的刹那，他便心生警兆，头也不回，反手一掌向后拍出！
“裂空掌！”
掌风过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一道肉眼可见的空间裂缝如毒蛇般蹿出，迎向王凡的五指！
轰！
爪掌相交！
王凡那空间塌陷力量的五指，与韩厉撕裂空间的掌力悍然碰撞！
狂暴的能量瞬间爆发！
平台上的聚灵阵纹寸寸碎裂，周围岩石如豆腐般被绞成粉末！
两人脚下的地面更是猛地塌陷下去！
王凡身形剧震，五指传来剧痛，但他强横的肉身硬生生抵住了空间撕裂的力量，去势不减，五指依旧狠狠扣下！
韩厉则是闷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骇然！
他感觉自己撕裂空间的力量，仿佛撞上了一座坚不可摧的神山，不仅没有将对方的手掌撕碎，反而被一股诡异的空间之力吸扯、瓦解！
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传来，让他手臂发麻！
“什么人？！”韩厉惊怒交加，借力向前扑出，同时转身，终于看清袭击者——是一个面容清瘦的身影，气息似乎只有神人境大圆满？
神人境大圆满，竟能硬接他一记裂空掌而不退？还差点伤到他？
“杀你的人！”王凡声音冰冷，根本不给他喘息之机，身形如影随形，再次扑上！
这一次，他双拳齐出，拳头上的金色光芒大放，混沌气流旋转，隐隐有龙象虚影咆哮！
“混沌——破灭双龙！”
双拳轰出，如同两条出海怒龙，带着崩灭一切的意志，封锁住韩厉左右闪避空间！
韩厉又惊又怒，狂吼一声，双手在胸前急速划动，一道道空间裂缝交织成网，挡在身前！
轰轰轰！
双拳轰在空间裂缝之网上，爆发出密集的爆炸声！
裂缝之网剧烈震荡，明灭不定，却并未破碎！
神仙境中期巅峰的实力，果然强悍！但王凡的攻击并未停止，他借着反震之力，身形诡异一扭，瞬间出现在韩厉左侧，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混沌空刃”无声无息地划向韩厉腰腹！
这一击角度刁钻，时机精准，正是韩厉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
韩厉瞳孔骤缩，想要闪避已来不及，只能疯狂催动护体神光，同时腰间一块玉佩自动激发，形成一层青色光罩！
嗤！
混沌空刃斩在青色光罩上，光罩剧烈波动，随即破裂！
空刃余势稍减，依旧划过韩厉腰间，带起一溜血花！
“啊！”韩厉痛呼一声，腰间被切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淋漓！
他心中骇然至极，这是什么攻击？
竟然能轻易破开他的防御法宝和护体神光？
“你究竟是谁？！”韩厉又惊又怒，挥手打出一片黑蒙蒙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蚀空毒雾”，同时身形暴退，想要拉开距离。
王凡岂能让他如愿？《虚空遁术》施展，身形如鬼魅般穿过毒雾，瞬间贴近，一拳轰向韩厉面门！
韩厉避无可避，只能咬牙硬接！
砰！
拳掌再次相交！
这一次，王凡拳头上蕴含的“空间褶皱”力量悄然发动！
韩厉只觉得自己的掌力仿佛打在棉花上，部分力量被引偏、卸开，而对方的拳头结结实实印在了他的胸口！
咔嚓！
胸骨断裂声清晰可闻！
韩厉狂喷鲜血，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气息瞬间萎靡！
王凡得势不饶人，正要上前结果性命，夺取残图。
突然，他心生警兆，猛地向侧方横移数丈！
嗤！
一道凌厉无匹的剑光从他刚才所站位置掠过，将地面犁出一道深沟！
“韩兄莫慌，吴某来也！”一声长啸传来，只见一道青色遁光疾驰而来，落在韩厉身旁，显出一名面容阴鸷的青袍中年，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气息赫然也是神仙境中期！
此人正是天工城吴家的长老，吴峰！
与此同时，另一道气息也从另一个方向迅速逼近，是赵家的人！
王凡眼神一冷，没想到吴家的人来得这么快！
看来白芷引开那两位客卿长老的同时，也惊动了其他势力。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晃，很快融入夜色，朝白芷约定的方向疾驰而去！
遁空梭悄然发动，让他的速度再增三分！
“追！别让他跑了！”吴峰厉喝，扶起重伤的韩厉，与赶来的赵家高手一起，朝王凡消失的方向急追而去！
夜色中，一场新的追逐，在碎星谷外展开。
王凡一边疾驰，一边感应怀中的储物袋。残图，应该就在里面。
他的眼神锐利。
神仙境中期？不过如此！
接下来，该去拼接古图，寻找虚空兽巢穴了。
至于身后的追兵……若敢坠入空间乱流，他不介意再多收几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