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城客栈的房间里，木桌上的凉茶冒着细雾，窗外的蝉鸣透着几分焦躁。
陈垂推开门时，墨影正用细布擦拭短刃上的锈迹，齐和则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在窗前踱来踱去 。
那是柳家管家递来的回话，字里行间满是推脱。
见两人进来，齐和快步迎上前，声音压得很低：“魁首，柳家那边彻底松口了，说‘不愿因外来商会得罪周家’，连门都没让我进。”
陈垂嗯了一声，走到桌边坐下，指尖捏着杯沿转了两圈，没有立刻说话。
他指节轻轻摩挲着冰凉的杯壁，目光落在窗外渐暗的天色上。
周家这步棋走得狠，烧了仓库又递橄榄枝，分明是算准了垂云商会此刻的窘迫。
过了片刻，他才抬眼看向齐和，语气平静却带着清晰的条理道：“周福今天在仓库外提了合作条件，我跟你说说，你记仔细些。”
齐和立刻收起手中的纸条，往前凑了两步，神情专注
“他说，让咱们垂云商会负责出铁器，周家帮咱们在狮城销售。” 陈垂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楚，“至于报酬，按件算，每卖出一件铁器，给咱们半金。”
“半金？” 齐和猛地提高了声音，又赶紧压低，脸上满是不敢置信，“魁首，这不可能。咱们从石国运一批铁器到狮城，光雇车马、过关卡的运费，平均到每件上就快近一金了，再加上青山矿的成本、锻造工钱，半金一件根本就是倒贴。这哪是合作，分明是想让咱们白送铁器给他们卖。”
陈垂点了点头，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印证了齐和的判断道：“他就是掐准了咱们仓库被烧，剩下的铁器不多，又急着打开销路，才敢开这种条件。要是咱们慌了神答应，往后在狮城就彻底没了主动权，只能被周家牵着走。”
他话锋一转，看向齐和，眼神里多了几分考量道：“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带着这个条件去跟周福周旋。每天去周家一趟，别跟他争对错，把时间拖下来。”
“之后我会去城主府，这种事情，城主府的人出面最好。”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语气里带着对风险的预判说道：“要是他们逼得紧，你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说‘我只是个管事，做不了主，得等魁首从城主府谈完回来拍板’。别跟他硬碰，也别给任何准话。咱们现在缺的就是时间。”
齐和眉头皱了皱，心里清楚这差事的风险。
周家要是没了耐心，说不定会对他动粗，但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说道：“魁首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每天去周家报个到，只谈‘对账进度’，绝不多说其他的，保证把时间拖住。”
陈垂看着他紧绷的神情，放缓了语气道：“也不用太紧张，周福现在还想借着合作的名头拿捏咱们，不会轻易对你动手。你只要稳住阵脚，别露怯，就出不了大问题。”
一旁的刘图听到这里，心里也明白了陈垂的打算。
安排完齐和的事，陈垂转向墨影，语气瞬间变得凝重道：“你的事最棘手，也最关键。我看过他们生产的铁器，有一些问题，周家的把柄肯定藏在铁器上，但他们经营这么多年，不会轻易暴露，，，”
他掰着手指，逐条叮嘱，“查他们的铁矿来源，别直接闯工坊，去城外的货运码头问。拉铁矿的车夫嘴松，给点好处说不定能问出线索，要是查到境外劣质矿，就留份样本。”
他看着墨影，又补了一句道：“要是遇到危险，别恋战，先撤回来。证据能慢慢查，你不能出事。”
墨影收起短刃，躬身道：“属下明白。” 说罢，他又从怀中摸出一枚黑色的哨子，放在桌上，“这是信号哨，要是我被困住，会吹三声长哨，您别来救。”
陈垂捏起哨子，攥在手里，没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齐和看着两人，忍不住问道：“魁首，您去城主府，真能让他们出面？之前周浩在我们摊位上闹事，城主府也没管。”
“之前没证据，城主府不想得罪周家。” 陈垂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我先把公平经营的名头拿到手，后面才好做事。” 他语气里没有十足的把握，更多的是一种尽人事的务实。
最后，他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刘图，语气缓和了些道：“阿图，我这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