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背靠着冰冷的黑色石壁,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风箱般起伏。他体内的混沌金丹光芒略显黯淡,长时间维持最大输出的混沌护罩,对抗着外界无穷无尽的墟灵潮汐,几乎将他浩瀚如海的法力也消耗一空。身旁,苏婉清和木婉清脸色苍白,紧挨着他坐下,李慕瑶则半跪在地,双手按在布满裂痕的阵盘上,竭力维持着石林天然阵法的最后一丝光辉。李临阮眼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瞳术过度使用的刺痛感仍在持续,赵昊更是几乎虚脱,靠着岩石才能勉强坐稳。
石林之外,扭曲的墟灵影子如同鬼魅般穿梭,发出令人神魂悸动的尖啸,它们撞击着摇摇欲坠的阵法光幕,每一次冲击都让光幕剧烈晃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破碎。绝望的气息,如同冰冷的雾气,弥漫在每个人的心头。
“撑不住了……”李慕瑶声音沙哑,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发白,阵盘上的裂纹正在肉眼可见地蔓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种奇异的波动,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漾开的涟漪,清晰地从石林最深处传来。这波动并非声音,也非神念,更像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牵引,温和而坚定,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秩序感,与归墟整体的混乱疯狂格格不入。
林渊猛地抬起头,黯淡的眼眸中重新亮起锐利的光芒。他强大的神念瞬间捕捉到了这股波动的来源。“这边!”他低喝一声,强提一口真气,混沌能量再次涌出,化作一道凝实的冲击波,暂时将前方扑来的几只墟灵震退。
“跟上!”他一把拉起近乎脱力的苏婉清和木婉清,李慕瑶也咬牙收起几乎报废的阵盘,李临阮和赵昊挣扎着跟上脚步。
那神秘的波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他们在这片诡异的石林中穿梭。令人惊异的是,当他们朝着波动来源移动时,周围原本疯狂攻击的墟灵,动作竟然出现了明显的迟疑和忌惮,追击的速度放缓了许多,甚至有些弱小的墟灵开始本能地向后退缩,仿佛那波动源头存在着让它们恐惧的东西。
这发现让众人精神一振,求生的本能驱动着他们加快脚步。在石林深处一个极其隐蔽的、被几块交错巨石天然掩盖的角落,他们找到了波动的源头——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漆黑洞口。洞口边缘光滑,似乎并非天然形成,隐隐有微弱的能量纹路闪烁。
没有时间犹豫,林渊当先踏入,苏婉清和木婉清紧随其后,李慕瑶、李临阮和赵昊也依次快速钻入。就在最后一人进入后,洞口处的能量纹路微微一亮,那几块交错巨石竟缓缓移动,重新将洞口严丝合缝地掩盖起来,从外面再看不出任何痕迹。追至洞口的墟灵们失去了目标,在原地焦躁地盘旋嘶吼,却不敢靠近那片区域分毫,最终渐渐散去。
沿着陡峭向下的通道行进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隐有柔和的光芒透出。当众人走出通道,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屏住了呼吸,连日来的紧张、疲惫和绝望,在这一刻被难以置信的震撼所取代。
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间,穹顶高悬,散发着如同月光般的柔和清辉,将整个洞天照亮。脚下是松软湿润、富含灵气的土壤,生长着各种奇异的发光植物,有的如同摇曳的蓝色灯笼草,有的如同舒展着银色脉络的蕨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和纯净的灵气,与归墟地表那死寂、混乱的气息判若两个世界。一条清澈见底的地下溪流潺潺流过,水声叮咚,悦耳动听。
“这里……好舒服。”木婉清深吸一口气,感觉体内近乎枯竭的生命能量都得到了细微的滋养,她的灵体对这里的环境产生了强烈的亲和感。苏婉清也面露惊异,她能感觉到此地蕴含着一种稳定而祥和的木属性灵气。
“不仅仅是灵气,”李慕瑶蹲下身,仔细查看地面和那些发光植物,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这里的法则……是稳定的!归墟那混乱扭曲的法则影响,在这里被隔绝了,或者说,被某种力量强行稳定了下来。”
林渊目光扫过这片生机盎然的地下世界,最终定格在洞天的最中央。那里,并非预想中的亭台楼阁或仙人遗蜕,而是一座通体由半透明水晶构筑而成的、约三人高的菱形碑体。碑体静静矗立,散发着淡淡的、与穹顶同源的光芒,那股指引他们前来、蕴含着秩序感的波动,正是从这水晶碑中散发出来的。
而更让林渊心神剧震的是,他识海深处那沉寂的系统,在此刻竟然自主地、轻微地嗡鸣起来,与那水晶碑散发出的波动产生了清晰的共鸣!
“是它在召唤我们?”李临阮也注意到了水晶碑,他的破妄灵瞳虽然受损,但仍能模糊看到碑体内流淌着无数细密如星河的光点。
众人谨慎地靠近水晶碑。离得近了,才发现碑体表面并非光滑一片,而是刻满了无数细密到极致、充满玄奥的古朴符文,这些符文正在缓缓流转,如同活物。
当林渊站在碑前,系统与水晶碑的共鸣达到了顶峰。他犹豫了一下,缓缓伸出手,触摸那冰凉的水晶碑面。
就在指尖接触的刹那——
“嗡!”
水晶碑光芒大放,柔和却不刺眼。碑面上的符文如同被激活的游鱼,急速流动、组合,最终在碑体表面凝聚成一篇由神念直接传递、所有人都能理解的碑文。同时,一道平和、古老,带着无尽沧桑与一丝解脱意味的意念,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脑海深处:
“后来者,汝既能至此,感应‘火种’召唤,便是缘法,亦肩负吾等‘守护者文明’之最后期望。”
“此地,乃‘守护者文明’倾尽最后之力,于纪元终末、归墟成型之际,所构建之最后避难所,亦是吾等文明智慧与传承之‘火种’保存之地。”
“归墟非天灾,实为人祸,乃‘噬界魔’侵蚀现世、法则崩坏之显化。吾等抗争至最后一刻,文明火种亦将熄灭。此碑,承载吾族历史、知识、以及对法则之研究,望后来者能承此‘火种’,寻得逆转归墟、净化魔患之一线生机……”
碑文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来,讲述着一个辉煌文明如何在与“噬界魔”的战争中逐渐败退,最终只能保留这最后的火种,期待后来者。那指引他们前来的波动,正是这“火种”感应到了林渊身上系统所蕴含的、某种同源或更高等的秩序力量,才在绝境中发出了召唤。
林渊心中豁然开朗,同时也感到了沉甸甸的分量。他之前的猜测被证实了,归墟的背后,果然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和恐怖的敌人。而这“守护者文明”的火种,或许就是他揭开谜团、提升实力,甚至完成系统使命的关键。
他收回手,水晶碑的光芒渐渐恢复平静,但那篇碑文依旧清晰可见。
“守护者文明……火种……”李慕瑶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对那个逝去辉煌文明的震撼与惋惜。
“原来,我们不是唯一的抗争者。”苏婉清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悲壮与坚定。
林渊看着眼前的水晶碑,又看了看身边历经磨难、眼神重新燃起希望的伙伴,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这里很安全,我们先在此休整,恢复实力。然后……接受这份来自远古的馈赠,也是……责任。”
他的目光投向那蕴含着无尽知识的水晶碑,知道一旦开始接触这“火种”,他们的征程,将进入一个全新的、更波澜壮阔,也更具危险的阶段。但此刻,在这绝境中找到的避难所与希望之光,足以驱散所有阴霾,让他们的信念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