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震云的目光深深锁住顾清翰，那未竟的话语和眼中翻涌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浓烈情感，已经无需再用任何言语来赘述。顾清翰在他的注视下，脸颊和耳根的热度持续攀升，心跳如擂鼓，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被握住的那只手，掌心微微沁出了薄汗。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慌意乱却又隐隐期盼的亲密。
陆震云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看着他镜片后那双映着烟火流光、显得有些无措却又没有躲闪的眼睛，看着他因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嘴唇。一种强烈的、想要更靠近一些、想要确认更多的冲动，如同炽热的岩浆，在他胸腔里奔涌。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向顾清翰靠近。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仿佛面前是一件稀世易碎的珍宝，稍一用力便会损伤。他的呼吸拂过顾清翰的额发，带着灼热的温度。
顾清翰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了，握着的手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有瞬间想要退缩的本能，但最终，他还是强迫自己停留在原地，没有移开。他只是微微垂下了眼睑，避开了那过于直接、过于炽热的凝视，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紧张的阴影。
陆震云的靠近没有停止。他的鼻尖几乎要触碰到顾清翰的额头，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能清晰感受到彼此呼吸的交错。
然后，在窗外又一波爆竹声轰然炸响的掩护下，一个极其轻柔的、带着试探和无限珍惜意味的吻，落在了顾清翰光洁的额头上。
触感温热而干燥，带着陆震云独有的、混合着淡淡烟草和须后水的气息。那不是一个充满情欲或占有意味的吻，甚至不带有任何强迫的性质。它更像是一个郑重的印记，一个小心翼翼的试探，一个无声的誓言。充满了珍视，也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和由此而生的小心翼翼。
这个吻，短暂得如同窗外烟花的一次明灭。
一触即分。
陆震云并没有立刻远离，他的额头轻轻抵着顾清翰的额头，呼吸依旧灼热地拂在对方的皮肤上。他能感受到顾清翰身体细微的颤抖，也能感受到他并没有推开自己。
这个克制的、落在额上的吻，与他之前任何一次强势的拥抱、不容置疑的保护、甚至愤怒时的碰撞都截然不同。它剥离了所有外在的力量和掌控，只剩下最内核的、柔软而笨拙的情感流露。
顾清翰在那温热的触感落在额上的瞬间，心脏仿佛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以更快的速度狂跳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伴随着细微的战栗，从被亲吻的额头迅速蔓延至全身。他闭上了眼睛，所有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那微小而灼热的接触点上。
没有厌恶，没有抗拒，只有一种陌生的、令人晕眩的悸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安。
窗外喧嚣依旧，书房内静谧无声。
几秒钟后，顾清翰那只被陆震云紧紧握住的手，指尖微微动了一下，然后，非常轻地、却清晰地回握了一下陆震云的手。
这是一个细微至极的动作，却像是一个明确的回应，一个无言的许可。
陆震云感受到了那轻微却坚定的回握，一直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丝。他缓缓抬起头，稍稍拉开了彼此的距离，但目光依旧一瞬不瞬地落在顾清翰脸上。
顾清翰也缓缓睁开了眼睛，睫毛轻颤，脸颊上的红晕未褪，眼神中带着一丝尚未平复的波澜，却不再躲闪。他迎上陆震云的目光，轻轻抿了抿唇。
一切尽在不言中。
无需更多的言语或动作来确认或宣告。那个克制的吻，那个轻微的回握，已经足以说明所有问题。隔阂已然消融，心意已然相通，一种全新的、更加深刻而紧密的联系，在爆竹声声中悄然建立。
陆震云的手指在顾清翰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缓缓松开，仿佛完成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仪式。
“不早了，”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比平时柔和了许多，“休息吧。”
顾清翰轻轻点了点头：“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