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仓库里挤满了人。陆震云坐在一把木椅上，面前跪着三个被捆住双手的汉子。油灯的光线在每个人脸上跳动，映出深浅不一的阴影。
“再说一遍，怎么回事。”陆震云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老码头工站出来：“回大哥的话，这三个人私下接活，想帮人运一批烟土。被兄弟们发现了。”
仓库里鸦雀无声，只有远处传来的江水声。
陆震云站起身，慢慢走到跪着的三人面前：“规矩都忘了？”
领头的汉子抬头：“大哥，我们知错了。就是一时糊涂，想多挣点钱......”
陆震云一脚踹在他肩上，那人向后倒去，又赶紧爬起来重新跪好。
“挣钱？”陆震云冷笑，“什么钱都敢挣？”
他转身面向众人：“我再重复一次。跟我陆震云做事，三条规矩：不赌，不碰烟土，不卖国。谁破了规矩，就别怪我无情。”
跪着的三人脸色惨白。其中一个突然磕头：“大哥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陆震云不理他们，对老码头工说：“按规矩办。”
几个汉子上前，把三人拖到仓库中央。棍子落在身上的声音在仓库里回响，伴随着压抑的呻吟。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静静看着。这是码头的规矩，每个人都懂。
执行完毕，三人被拖出去。陆震云重新坐下，目光扫过众人。
“我知道最近活少，大家日子不好过。”他声音提高些，“但再难，也不能碰那些东西。烟土害人害己，谁碰谁死路一条。”
众人纷纷点头。有几个年轻点的低下头，不敢看陆震云的眼睛。
“都回去干活。”陆震云摆摆手，“记住今天的事。”
人群慢慢散去。仓库里只剩下陆震云和小七，还有两个贴身手下。
小七递上一杯茶：“大哥，消消气。”
陆震云接过茶杯，没喝：“查清楚是谁的货了吗？”
“杜明诚介绍的。”小七压低声音，“说是日本人的货，要找可靠的人运。”
陆震云冷哼一声：“果然是他。”
仓库外传来工人的号子声，吊车正在装卸货物。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小七犹豫一下，问道：“大哥，杜明诚那边越来越过分了。要不要......”
陆震云放下茶杯，目光投向仓库外繁忙的码头：“他蹦跶不了多久。”
这时，一个手下跑进来：“大哥，有条日本货船要提前靠港，说是急着卸货。”
陆震云皱眉：“哪条船？”
“山丸号。报关单上写的是机械设备。”手下递上文件。
陆震云扫了一眼：“按正常程序来。该检查检查，该排队排队。”
手下有些犹豫：“可是日本船长说很急......”
“这里是中国的码头。”陆震云打断他，“按我们的规矩办。”
手下连忙点头，退了出去。
小七看着陆震云：“大哥，这样会不会得罪日本人？”
陆震云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襟：“得罪就得罪。有些事，不能退。”
他走出仓库，来到码头边。夕阳西下，江面泛着金光。几条货船正在排队等候进港。
工人们看见陆震云，纷纷点头打招呼。一切都井然有序。
小七跟在后面，低声说：“杜明诚最近常去日本领事馆。”
陆震云望着江面：“让他去。跳得越高，摔得越重。”
远处，一艘插着日本旗的货船正在缓慢靠近。船身吃水很深，显然装载了不少货物。
陆震云看了一会儿，转身往回走：“告诉兄弟们，今晚加班的人，工钱加倍。”
“是。”小七记下。
走到办公室门口，陆震云突然停下：“学堂那边，最近有什么情况吗？”
小七愣了一下：“没什么特别。顾老师每周四、五都去上课。孩子们都很喜欢他。”
陆震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走进办公室。
窗外，日本货船已经靠岸。工人们开始忙碌起来，号子声此起彼伏。
陆震云站在窗前，看着码头上的景象，手指无意识地捻着佛珠。